整间屋子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密不透风,甚至连光都不曾透过一丝一毫。
突然,一阵轰隆声响起,李艾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整个人都在向下坠去!
慌乱中,李艾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啊”,屁股就着地了。
地洞并不高,可能都不到两米,李艾的屁股被椅子硌了一下,他摔倒在地,有些狼狈。
他身形比较瘦弱,身上没几两肉,但他摔这一下却幸运地并没有伤到骨头,就是被摔得脑子有点懵。
李艾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就是一张大网扑来把他罩住,然后就被绳网兜着往地道的另一侧拖了去。
没过三秒,绳网的拉力停下,然后就有人捂住他的嘴,把他从地上抬起扔到一张椅子上,李艾紧跟着就感觉到椅子在动,不一会儿视线就豁然开朗——他被拖到了一间位于地下的屋子里,而屋里则摆着一根红色的燃了一半的蜡烛。
被拖到这间屋子以后,捂着他嘴的手松开,把他带到这里的人则是隐匿在了房间的阴影中。
这里的内卫办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极其迅速简洁。
而且他们很自信,李艾进了这间屋子他就没有机会逃走了,所以连绑都不绑,嘴也不堵。
屋子里并没有李艾想象中,地下室的那种霉味和腥气,反而有股子清逸幽雅的淡香。
梅花!
这是李艾的第一反应。
梅花内卫以千牛备身府的千牛卫为主,实际还是男性多一些,而一般来说,武皇倚重的人多为女子……
唔,幽州这里的内卫阁领是女的?
或者,是个喜好诗书雅律的特殊阁领?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是个喜欢在审讯犯人的时候使用梅花香气遮掩血气的家伙。
都有可能。
正暗自揣测着这处房间主人的李艾,忽然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了铁链的声音,一扇门被人打开,他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朝他靠近。
嗯,对方似乎也是个玩弄心理战的高手。
从身后的暗处徐徐走来,甚至完全不掩饰脚步,会让位于前方的人心理压力猛增。
不过,心理因素其实多数时候都不可控,当场中的人意识到或者能够想明白这一点后,黑暗带来的压力就会减少很多。
至少,几个深呼吸后,李艾就调整了过来。
“你的胆子不小嘛。”
十分中性的声音,听不出对方男女。
“元芳兄呢?”
“哟,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在乎你的同伴?”
这一句略带嘲讽的语气就和她的上一句有些许不同,不再中性,更偏向女声。
当然,这并不能排除对方可能会是个娘娘腔。
“我只是怕他真地大开杀戒,毕竟,这座风还馆里的人,多数都是你的心腹,要是死了一个半个的,我无所谓,但你会很心疼。”
“呵,就凭他?一个小小的甘南道游击将军?”
“唉……”
叹了口气,李艾没想再多解释。
挂灵的开挂人生才刚开始,这个时候他名声不显也还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对方明显不依不饶。
“你以为所有梅花内卫都是江州的那些草包吗?被你夺了腰牌还能让你跑了?哼,现在,你落到了我的手里,你已经是插翅难逃。”
说着,这位阁领走到了他的身边,并略过他往前走了两步,挡住了蜡烛的光亮。
蜡烛昏暗的微光把她的身影衬得十分高大,因为李艾是坐着的,他不得不仰视对面。
“我乃是武皇亲封的江州黄国公李艾,武周朝从一品勋爵,你一个不过从四品的小小内卫阁领,见到本公,竟敢不跪?”
在狄公面前,李艾可不敢倨傲。
但现在,李艾面对的是梅花内卫,他必须给自己加一些筹码,要让自己有足够的资格和对方处在同一个谈判桌上,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梅花内卫是武皇的走狗,他们的地位大约是和明朝的锦衣卫差不太多,正经的内卫都很会摆正自己的位置。
于是,李艾开头第一句就强调了自己的国公之位是武皇亲封的,变相地在和对方拉近关系,同时,这也是李艾的一波试探。
“哼。”
先是一声不屑的轻哼,紧跟着就是一句嘲讽:
“我有些看不明白,已经下过一次诏狱的人,竟然还不知道内卫是做什么的么?哦,我忘记了,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崽子,只会哭哭闹闹……
“呵呵,也是,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站着从内卫府的诏狱里走出去的男人,是得给你点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