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吗?”
地肺山颠,一座布置简洁凌厉的宽阔洞府之中,一位身着白色宫装的女子高坐上位。她俯首在案牍之上书写,头也不抬的问道。
“嘿嘿,怎么会呢?”站在下方的金曲憨笑着挠了挠头,“只要我没给姐姐添乱便是。”
闻言,女子一顿,抬起头来。
她的动作很快,快到头上的繁复的花簪步摇都来不急晃动,便显出一张温婉的鹅蛋脸来。一双看向金曲的丹凤眸子中也满是温情。
但口中说出的话,却布满冷意:“若不是你大师兄及时带着那金刚罗刹回来,我已经打算活剐了浮羽。”
金曲依旧的憨笑,但紧接着他便反应过来,有些臊眉耷眼的问道:“姐夫回来了?不知道姐夫准备怎么安排飞鹤师弟?”
“哦?”金云饶有趣味的看向自家弟弟,索性将手中之笔放下,单手扶颊,似笑非笑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要好了?又私下收了人家多少钱财?”
“冤枉啊!”金曲顿时大叫一声:“姐姐你可不知道,是姐夫垂青与他的,而且在流云镇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何况刚才就在外院,飞鹤师弟可是狠狠挫了那浮羽的面子,为咱们出了好大一口气。”
“冤枉?我还不了解你?飞鹤的钱财你但凡少收一点,也至于在我面前这样一副心虚模样”金云却只是冷笑着:“更何况若没有你说的这些事情,若不是他及时与浮羽决裂。你以为他还能安然的候在洞府之外?违抗禁令,倒卖流云草,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到最后,金云两道柳叶弯眉几乎倒竖而起,冷喝出声。
金曲被骂的缩着头。
他忽然想起在车辇上风歧所说的话,心中有了想法。
然后小心翼翼道:“他这也是为了自家子嗣嘛。”
……
百鹤振翅,乘云辇近乎贴着陡峭垂直的崖壁直线上升,但车辇之中却并未有任何动荡。
风歧揽住金曲小声道:“师兄,我已经放弃道途,没了以后,但小囝儿却还小,若我身死,小囝儿还要拜托给师兄你来照顾。皆是自有厚报奉上。”
“师弟!”金曲闻言,顿时怒斥一声道,“大师兄对你如此赏识,你怎么能说出这等话来?以后不许这样说!”
“师兄!”风歧抓住金曲臂膀道:“我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勾结浮羽犯下了大错,因此那浮羽才前来寻我,因此不敢奢求大师兄与大师姐原谅。”
“你告诉大师姐,我愿意去飞羽镇,以身做饵钓出浮羽,只是这小囝儿的事情……还要拜托师兄了!”
“你……”看着面露死志的风歧,金曲表情顿时愣住。
他心中忽然浮现出姐姐当年艰难养活自己的场景。
不由得泛起一股莫名情绪,咬咬牙道:“好!”
……
“哦?”金云脸上终于浮现出意外的神情,又问道:“那他要怎么安排他那子嗣?”
“嘿嘿。”金曲讪笑两声,他低着头嘟囔道:“就是,姐夫不是到处跑,身边也没个童子伺候,我就想着帮姐夫找个门前扫撒的童子嘛。”
“金!曲!”
“啪!”
金云听见的第一瞬间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金曲闻言,顿时熟练的躲开身形,紧接着便见一卷竹简,砸在他刚才所站地方,竹简落地,发出清脆响声。
她怒骂道:“你胆子可真是大了啊!私下里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如今都敢替你大师兄做主了?!真当这黄芽山由你做主了?你还打算干什么?!啊?”
说着,她怒声问道:“说!到底收了他多少钱财!”
“不是啊,姐姐。”金曲连忙摆着手道:“你想,他现在同我一样,都已经放弃了自身修行,只不过我是为了享乐,他却是为了自家子嗣,愿意以身犯险,钓出那群老东西,咱们总得让他放心去做事吧?”
金曲此话,让金云安静了下来,她皱着眉头靠在椅背,思考了起来。
……
洞府之后,一处断崖之上,宝辇停靠。
风歧坐在车辕,大腿上躺着还在昏睡的许长安。
此处高居地肺后山之巅,向下望去,虽只有黄蒙蒙一片烟气,不见景色,但却离那浩瀚的煌煌金殿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