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心里咯噔一下,“记得啊,老太太又想她了?”
阿秋是安奶奶生了一子一女后招进来照顾的帮佣,算是看着安图长大,结婚,生子的老人,安家亲孙女在医院里被人抱走,一直没找到这么大的事儿,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她更是知道,这些年老太太就没放下过那个孩子,总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收到她的消息。
“你还记得那孩子出生时候的样子吗?你说她要是长大了,会像阿图多一点呢,还是秋宜多一点呢?”安奶奶流着泪抓住阿秋的手,“我都快记不得了。”
梁秋宜,安夫人的名字。
十几快二十年了,她一年比一年老去,曾经剜心挖肺的事情,如今想起来,心口还是会针扎似的痛,但认真回想起那和那有关的许多事儿,却发现无数旁枝末节都在岁月的长河里被洗刷掉了。
任她如何努力,也记不清全貌。
许久没见老太太的眼睛里这么哀伤,握着老太太清瘦的皮包骨的手,阿秋心里一痛,“小孩子刚出生都长的差不多,您不记得也是正常。”
孙小姐刚出生没几天就在医院丢了,还是因为亲家太太扶着太太去做产后保养,让沉睡的小小姐独自在病房里睡觉,没人看着的时候丢的。
就那么几天,老太太都没什么机会多抱抱,看看那个孩子呢,又怎么能好好记住那个孩子的样子呢?
“那个孩子长的像秋宜。”安奶奶张了张干涩的唇。
“是长的像夫人。”阿秋叹道,“我记得孙小姐刚出生的时候,亲家老太太高兴的不得了,说是孙小姐长的和太太刚出生的时候一样呢,除了下巴不太像,但孙小姐下巴像图少爷,所以那个孩子长大了,应该是很像夫人的。”
“是啊,我也这么记得的。”就因为记得,所以下午然然说起在千福宫见到一个和儿媳长的特别像的孩子,她才会心揪了起来。
长叹一口气,安奶奶把安然跟她说的事转述给了阿秋,“阿秋,你说如果没关系,会有长的那么像的人吗?然然说那孩子和梁家几个女孩子也长的像呢,我就想啊,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是那个孩子没有出意外,她还好好活着啊。
望着老太太泪流满面的脸,阿秋张了张嘴,忍着没给她泼冷水,而是柔声提议,“总归是个希望不是,老太太要是怀疑,就派人打听看看?”
“你也觉得派人去打听看看好一些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安奶奶抓紧了阿秋的手,犹豫了一下,“你说,我要不要先跟秋宜和阿图说一声啊?”
阿秋想到这些年图少爷夫妇对老太太不冷不热,反而更亲近亲家一家,不管是有关小少爷和小小姐的事,还是逢年过节,总是撇开老太太,跟亲家太太说的多。
时常让老太太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在家吃斋念佛,念经持咒做功德,回向给全家人及那个丢失的孩子,希望大家都幸福美满,也给那个孩子多增福报,让她不管在阴间还是阳间都能过的好一点,就忍不住心底生出埋怨。
老太太一个皈依佛门的人心善,不怪家里小辈自私,不亲近不孝敬她,只愿他们过的开心快乐就好,可她阿秋是个俗人,看不过。
“还是先不说了吧。”阿秋抿了抿唇,“先不说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是的话就是天大的喜事了,可万一确认了不是呢?岂不是让太太和图少爷空欢喜一场?”
这人啊,就怕生了希望又失望,就像是在心口割刀子似的疼。
安奶奶认真的听着,想到这么多年,家里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去找孙女,却一直杳无音信,以至于找的全家人都灰心丧气,媳妇也逼出精神病了,身体不好,又收养了然然,媳妇和儿子才难过的放弃……
“你说的对,还是先不跟他们说的好,免得不是,空欢喜一场。”安奶奶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老太太,那个孩子除了跟太太长的像,还有别的吗?”阿秋又问,“咱们该从哪儿找呢。”
“我找找阿旋帮忙。”安奶奶柔声道,“然然说了那孩子是在十二中念高一,有地址,又有长相,阿旋找起来想必不难。”
“哎,你找旋少爷帮忙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了。”想到老太太娘家在当刑警队长的侄孙子,阿秋笑了,“您看明早起来是不是要跟旋少爷打个电话?”
“我明早起来先跟娘家嫂子打个电话问问阿旋出差了没有,要是没啊,咱们吃了早餐就亲自去他单位跑一趟。”这么重要的事,她还是亲自去拜托孙侄子更稳妥些。
有些事情,必须交代清楚。
“好嘞。”见到老太太有了安排,阿秋也高兴,“那您现在早点睡,明天才有精神去见旋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