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过。”
“听过曹冲称象的故事?”
“这倒是听过。”沈括认真的点点头。
“我所用的,乃是同力。船可载大象,便可载铁牛。”
“但是象在船上,牛在水下啊?”
“嗯,你这孩儿竟然思维敏捷,”怀丙对沈括能突然想到要害颇有些赞许,“既知牛在水下,便要逆其道而思,若能巧思腾挪,则天地皆可同力也。”
他说完起身,背着手到小坡边将一面黄色旗子握在手中。河里双船已经到了位置,有人带着绳索跳下河,大概是去捆绑下面的铁牛了。不一会儿潜水的人又上来。大和尚便向船上人挥舞黄色小旗。
“看,调龙王的令旗。”有人喊道。
“神人也,用泥土便敕令龙王听命。”
岸上有的人已经跪下膜拜,大概觉得河伯或者龙王就在下面。
船上众人一起用铁锹将船里的泥沙铲下河去,一时间场面颇为热闹。沈括直勾勾看着,看着那两只吃水很深的船渐渐浮起。又过一会儿,船舱已空,船只吃水线上升了七八尺。
“这便是借助浮升之力的腾挪术?”沈括惊的目瞪口呆。
水下突突冒泡,众人眼看着一只牛角从河里伸出。两岸上围观几千人齐声喝彩,喊声一直震天。
那和尚志得意满转身离开时,又看到张大嘴的沈括,于是又走过来。
“我说无需法术,只需要借用浮升之力。”
“原来船上泥沙载力,可以腾挪到水下牛身?真奥妙也。”沈括诚心赞叹道。
“宇内万物往复运行,皆循乎其道,合乎其理。”和尚道。
“合乎道?何谓道?”
“我所言之道,非玄之又玄之道。”
“那是什么样道?”
“道么……或有形或无形,却必有迹可察,有理可循。其理虽奥,却可验,可计算、而后复验;不可复验,伪道也。”
沈括先点头又摇了摇头没听太懂。
“譬如水逐低走而日出东方,万古不颠破,是为道也。”
怀丙说完这番话,转身下了土坡到岸边迎接第一只出水的铁牛。
摇晃的驴背上,沈括思绪渐渐回到现在,那怀丙修长的背影叠加到现实中渐渐消失。
“不知那挂单的高僧,还在不在相国寺?或早已云游他处了。”
“还在想那位大和尚?”
“是啊,若非他,我此生多半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