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看,若这骷髅在石碑前,而有人躲藏在石碑后……”
他一转身自己隐到石碑后。
“待云雾蒸腾起……”
老包就看到那纸骷髅嗖的一下被拽到石碑后,不见了。他已然领会了沈括的心思,不由得捻须微笑。
“嗯,果然是这样的伎俩。”
“却还不敢说。”沈括从石碑后站起,“只是能有阐释一些疑问。”
“颇有巧思。老夫只当是有人躲在枣树上,然而树上无遮挡,站立一人如何不被看到,若在石碑后却问题立解了。你为何会想到这一层?”
“只因我想,那骷髅必然是假,那又是谁念了那首谶诗?左近有人早被看到了,则只能是躲在石碑后。而那帽妖必是轻飘上升之物,不可负重,那骷髅身形近人必载不得,只能使个障眼法藏匿起来。”
“然而,砂珠巷那屠夫们看到的,却是帽妖腾于空中,却隐约看到其上端坐着骷髅妖人。”
“想来是极轻薄之物所作假物,然而单雄信墓前那具骷髅,披外衣而不倒,还要在众人眼前表演傀儡戏,所用材质轻薄极易被看穿,厚重了则不可能飞腾而起。我用的滕角纸乃是浙江山中老藤所制,已然厚重才可支撑这外衣,但若要表演牵线傀儡,还是嫌软了,所以我以为当日众人在几步外看的真真切切的,多半是一具真骷髅,只是后面藏着人摆布而已。”
“有些道理啊。好好,你来的好啊。”
“只是如何飞升,如何有雾,还参不透。”
“这些么不必着急。我看你颇有见识,宫中御花园也须去一次,或许能勘察出些不同。我前几日与那押班石先生商榷此事,先将入宫腰牌给你。但是如今大内管的甚严,吏部或杨少卿处,必有你以往信笺劄子上的印章,须与你携带印鉴相合才能进宫。可带着那枚印?”
“大人,这件事倒是麻烦。我那几枚章都遗失在路上了。”
“还是因为救那寡妇?”
“正是。”
“这可麻烦了,皇城司都总管张茂则,也是死板之人,你第一次入宫必然要核对印章,内中缘由,又不可与太多人明说。”
“大人,这有何难?岂不能便宜行事?”一边站立的徐冲笑道。
“如何便宜行事。”
“大相国寺门外街市上,有一僧人手艺二绝,其一是做的一手好猪肉,其二便是刻章可乱真。京城中有丢失印章急用的,便带着往日印戳的信去找他,半日便成了,自称做‘方便印’。”
“你也胡闹,入大内岂可如此儿戏?”
“大人,事急从权,既然第一次进宫须验明正身,沈公子必不是冒名顶替之人,可以先找那里僧人刻一枚,看一下就知道。”
“国家法度都不存了。”
包拯含混叹息一声,大摇其头却未出言阻止,看来也只能事急从权了,于是取出腰牌分给沈括。却见腰牌上写:“凡遇直宿者,悬此腰牌出。皇城四门不用。”反过来还刻着沈括的临时身份:“翰林天文局司辰。”看起来,准备了一段时间了。
“此为临时差遣。虽是小吏,却可以修造翰林天文院在宫内浑仪名义进出大内,另有俸禄每月度支十一贯。”
“遵命。”沈括接过牌子,心里长舒一口气,他现在已然到了一文不名的地步,也犹豫着没开口向杨惟德借钱。
“此物关系重大,务必藏好,不要为外人看见。我常见那些黄门,将宫内腰牌挂在外面招摇过市,唯恐盗心不生,实在是该挨板子。”
“学生明白。”
沈括郑重将腰牌贴身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