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冲早在二楼看好前进路线,两人没有下一楼,就从二楼阁楼爬出,踩着边上月牙门一侧矮墙向前走,直接越过中间院落。轻松到最后的院子。
这里是晏府花园,有一座池塘,边上有一座精致阁楼,也是唯一亮灯的地方。两人又是轻舒猿臂爬到边上大树,向那二楼上葡萄架后看。
却见那里有一把躺椅,也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着,穿着宽松的睡袍。边上有拿着蒲扇的侍女伺候着。不过侍女靠着葡萄架,手上扇子也停了。
两人慢慢靠近,只从树叶后面向这里窥视。渐渐听到鼾声,那老头已然睡的深沉,他身后摇扇子的丫头眼看着也打瞌睡了。徐冲原本打算从这里下去,偷偷进屋子二楼,现在这里平台上有人,还得再找地方绕过去。
沈括居高临下仔细看那白须老者,也无从分辨是否是古柳冈山庄里的主人。只要等他起身走两步,或者说话才好确定。
正向前挪想和徐冲说话,那睡着的老头突然警觉起来。
“月娥,可有动静?”
“主人,未曾听见啊?”侍女醒来,急切间手上扇子都掉在地上。
“树上,是树上……我浅睡时惊醒,刚才似乎听到树上有动静。”老头说着起身,向徐冲沈括藏身的大树看来。
“相公,多半是那小苹带回来的狸奴,又爬树上耍去了。昨天也是那狸子,从树上抓下斑鸠嚼着吃了,地上落了一地的鸟毛。”
“那狸奴看着就不似家猫,也不知何处抓来的,真正与小苹一样的野性难驯,不似个通人性的畜牲。我只当她拐走小七时,把这小畜生一起带走了?”
“小苹与公子私逃的慌张,没带走那狸猫,它就一直在府上,如鬼影一般出没。白天到处转,也在金鱼池捞鱼,也在树上抓鸟,也去仓房抓老鼠。每每一闪就不见,每日也见不到几回踪影,然而厨房里老鼠少了不少。”
“能抓老鼠倒是好,这几月大的狸猫尚且知道报恩,小苹这千人骑的贱物,竟然这般忤逆我,拐走我最爱的孩儿。若抓到这贱人,一定要打杀分尸,塞进麻袋,丢进汴河。还有那逆子,也绝不可饶恕,竟然与娼妇私定终生,也不知逃往何处去了。气煞我了,气煞我了。”
树上沈括已然听出,这老儿的声音,正是那日在古柳冈山庄里听到的那位,从口气听,大抵就是晏殊。这老儿也是当过同平章事兼枢密院史的前朝重臣,说话却如此粗鄙下流,竟说小苹是娼妇,若不是偷入他家不占道理,沈括恨不得跳下去揪住他胡须与他理论一番,谁说勾栏里妓女就一定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