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催驴追赶,见两人一拐弯进了庙后小巷。他也下了驴,只怕这驴乱叫误了事,就胡乱系在树上,然后一个人进巷子。巷子里并没人,却听到前面破墙后面有人说话。沈括压低身子,躲在墙后悄悄过去,听到说话声传来。
“祝虞侯。我打探清楚了,确实有一位清朗文弱的翩翩公子,常来这庙里。前些日子还在庙前买过字。最近便不见人影了。不过,他还给庙祝写过一副字,被我等买来。”
“哦,打开看看。”一个陌生的声音道。
沈括偷偷探出头,可以看到那边肖大朗正打开一幅字,边上一个留长须,挎着单刀的中年人他不认识。那幅字龙飞凤舞,似乎是一首诗,然而太远看不太清。
“金鞭美少年,去跃青骢马。牵系玉楼人,绣被春寒夜……这声色豪情,是我家公子手笔。” 那中年人欣喜道。
“还有这落款是‘一览先生’,不知是不是。”
“我家公子自号小山,这一览,无疑是一览众山小的借寓。必然是他没错。那庙祝可说他人在哪儿?”
“说在南面十五里有座山,后山竹林附近。还说这一览先生来时,常有个天仙般女子陪伴。”
“嗯,那就更没跑了。”中年人道。
“那事不宜迟,我们……”
“最后这一程,二位就不必去了,我自带马车去。你们寻人的苦劳,文相公自知道。必然日后还有赏。谢谢二位不负神捕盛名,半天就找到人了。请回吧。”
“这……马上就到了,我们兄弟不但寻人拿手,这捕人也是好手。”
“我家相公,还有些私密话我带给公子谈,二位毕竟是外人不合适吧?”
那中年人抛下这句话,自顾自上了一匹好马,一骑绝尘离去了。沈括想回身取驴子追赶,却听到肖大郎与翟通还有些牢骚话。
“大哥,怎么我们的功劳,到腌臜杀才嘴里变成了苦劳?我们兄弟平白为他搜查一番,只拿他几贯足钱,何苦来哉?”
“是啊,替官家办案,还能进皇宫赏赐御宴,反倒替这文相公找私奔的儿子逃亡的奴婢,却没甚好处。也不怕我们将这些丑事给他传扬出去?”
沈括也不管他们还这些不三不四的话,自顾自返回找到驴,向南面追去。他意识到自己棋差一着,自以为先出城门可以抢先到此地,结果白白浪费了两天,然而文彦博却公器私用,调动京东路衙役替他找人,竟然半日找到了,姜毕竟还是老的辣。
胯下这头驴,似乎颇通人性,知道此去时救小苹也不再闹,撒脚如飞向前面奔,然而要追赶高头大马却明显力有不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