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藩王凌璞回首望着三名儿女,呆呆而立,许久默然无言。待三人完全不见以后,庄主喟然长叹一声。
这一叹,凌璞目色彻底无光,满面寂然。
他恍惚之间,竟觉得自己又已老了好几岁了。
凌真为首,潇潇、易水二女紧随于后方。
凌家三姐弟,冒着雨水,穿过挂满了白绸绫缎的弄堂过道,来到那一座庄里特设出的“灵堂”。
堂内,安置有庄主夫人的那副檀木灵柩,两侧位置摆有大大的花圈,还立着几十名专程前来吊唁的客人,皆欠身垂首,以示默哀,气氛悲思弥漫,十分庄重肃穆。
西首上方高悬斗大的“悼”字,左右垂挂挽联,竖立祭幛。
供桌台面上,则供奉有死者的那块新刻灵位。
神元藩王凌璞之妻姚樱,病逝。
享年五十九岁,距离即将到来的六十寿诞,仅剩不到半月光阴。
那一副灵牌棺木之前,整整齐齐的跪有六人。
悉着缟素,头系白巾,在为逝母发丧。
长女凌凤歌,绝美脸庞之上无有任何表情,眼眶湿红,抿紧嘴唇,目不稍瞬地盯着母亲的那块灵位牌匾。
二女凌桀骜,身材最为高大,亦无有甚么言辞,低着头,凝视火盆,兀自给娘亲烧着一张张纸钱。
三女凌桃花,心头疼痛难禁,如同长刀搅动胸膛,故而泣声属她最烈,哭天呛地。
四女凌星垂,和五女凌挽髻彼此相拥,抱头痛哭不止。
六女凌有君,同样哭个不停,只是泣声虽大,无有眼泪落下,干嚎而已。
一模一样,都穿着白色衣裳的凌易水和凌潇潇,凌家第七、第八个女儿,入堂后,跪在了凌有君身旁的位置上。
凌门八位小姐,尽数穿白,面对灵位,跪成一排。
独独存在那一个“例外”。
唯有九子凌真一人,来不及换上戴孝麻衣,故是那袭青色长袍加身。
万白丛中一点青,格外显眼,惹人注目!
凌易水跪下后,泪水失禁,口中轻声念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娘”之一字。
凌潇潇更是索性嚎啕大哭,如心绪崩溃一般,边哭边朗声叫道:“娘啊,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您就不在了啊……娘,您快起来看看,我现在变得很强了,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凌潇潇了!孩儿没来得及给您尽一尽孝道,您这走得也太早些了吧……”
子欲养,而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