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觉此孩童着实可怜得紧,遭那白骨剑宗的魔女残忍侵-害之后,竟变成了这么一个类似“骷髅”的悲惨形象,小小年纪已没了人形,化作皮肉白骨,何其悲哉!
那名常年在床上躺着养病的男孩公冶鑫,此时被父亲的言语刺激到,又嘴唇哆嗦着,勉力开口说话:“爹……”
公冶金见状,立时伏低身子,把耳朵凑了过去,一脸柔情,“鑫儿,你要说什么?”
两颊深深凹陷下去,骨瘦得不余半分肌肉的可怜少年,他用很是低微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道:“这些年,孩儿……孩儿卧床,谢爹爹照顾,爹……爹爹辛苦了……”
公冶金心绪激荡,再也绷不住了,因胸中万分感动而老泪纵横,通红双目,边哭边说道:“不辛苦,一点儿都不苦,只要我家鑫儿能活着,爹爹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凌真到底有血有肉,是个具备感情的大活人,又非甚么无情草木,当下立在一旁,自然也极受触动,他兀自再叹一气,问道:“公冶兄,你要购置天价的草药,要给卧床的儿子治病,这我能理解,但……但你既然有那等不俗的修为在身,何苦要去欺骗山脚下的老百姓?”
“因为来钱快。”
公冶金毫不迟疑的说道,“凌兄弟,你想怎么骂我都行,尽管挑狠的来都可以。但不论怎么说,事实就是,我真的太缺钱了,而这种法子来钱真的很快!”
这位精通御兽口诀的黑袍汉子,顿了顿,接着道:“四年前,我路过泥牛山山脚的时候,正好碰到两大一小三头猛虎,要下山吃人,我只不过是随意施展了一下那门灵犀妙诀,就轻易喝退了那几头畜生。那一幕正好被几个村名瞧见了,之后,我便被泥牛村的百姓们视作了英雄人物,他们尊敬仰慕我的同时,还给我送钱,送的还不少,于是……”
见公冶兄有些说不下去,凌真面色淡然的帮着补充:“于是你就每年一次,引千百头野兽下山,再演出一场好戏,把兽群御退,既可享‘御兽大侠’的名声,又受用下了百姓们的钱财。”
公冶金沉着脸点了点头,默不作声,是为认同。
凌真挑起眉,沉着嗓子道:“可是你为何不去选些别的来钱门路?”
公冶金摇摇头,“太慢了,其他正途的路子,都来钱太慢了,我儿子的病拖不得,几天吃不到天正草就要死,我没有办法的。”
“那你……”
凌真正欲说些什么,却被黑袍大汉打断了。
雄髯密布下巴的公冶金嗓音肃穆,缓缓地说道:“我曾经是个贼,劫富济贫的那种,说好听点儿,叫‘侠盗’。基本上是偷来多少,送出去一半儿,自己留一半儿,那会儿真不缺钱,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后来,我爱人死了,也就是鑫儿的母亲过世了,她临终前嘱托我,叫我再也别去干那种事情了,我当时哭得厉害,也就答应了,金盆洗手以后,处处受限,挣钱就太难……啊?这,这是什么?!”
公冶金眼眶内那两颗黑白分明的珠子,险些当场落地,惊得极为厉害。
只因凌真此时的那一个“手笔”,有些忒大了一些!
那名青袍年轻人抬起一臂,手腕轻抖,有一道道白光,自那枚赤红镯子里散出,如同雪花般簌簌飘落,落下后化作硬-物,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