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
“我太大意了。”
竹泉知雀端起黄油啤酒咕噜噜狂喝, 气势很足地把酒杯砸在茶几上。
“我早该知道,分配到我头上的任务能有几个简单的?只提涨薪不提难度的BOSS是屑,他涨工资的幅度与任务困难度完全不成正比!可恶, 我被骗了。”
卧底盘星教乍一看简单得很, 填张表格付款会费秒进, 入会即享受会员餐厅、自习室、午休室的良好待遇, 以老带新和蔼可亲。
实际呢?恶心得她连饭都没吃完, 迎面一个惊天大雷,炸得竹泉知雀五雷轰顶。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很有卧底的经验了, 再没有比黑衣组织更适合刷卧底经验值的地方, 竹泉知雀可是在琴酒眼皮底下瞒天过海的绝世强者,不存在能难到她的卧底任务。
琴酒没做的事,盘星教教祖做到了。
倒不是说教祖鼻子灵到能在食堂的饭菜香味中嗅出叛徒的气味,而是他对教众会费的利用让竹泉知雀如鲠在喉。
她一想到盘星教雇佣伏黑甚尔截杀星浆体的钱有一部分来自她交的会费, 竹泉知雀的心态仿佛上班一天疲惫回家的打工人迎面被非洲大蟑螂骑脸一样炸裂。
竹泉知雀:对不起, 把盘星教和蟑螂放在一起比喻, 辱蟑螂了。
一想到才加入盘星教一天就要掺合到天与暴君和六眼神子的战斗中去, 竹泉知雀悲从中来,把酒杯往外一推:“再来一杯。”
“好的好的, 小姐您不要喝太多了哦。”坐在竹泉知雀身边的青年牛郎接过酒杯, 又给她调了一杯黄油啤酒。
“我在借酒消愁。”竹泉知雀窝在沙发里,神色忧郁, “愁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自找苦吃。”
“发生什么事了吗?”青年牛郎体贴道, “任何烦恼您都可以向我倾诉,美丽的小姐。”
“为一件本与我无关的事。”竹泉知雀摇晃酒杯,牛郎店晃动的灯光反射在玻璃切面上,五彩斑斓, “假装视而不见会少很多麻烦,真恨我不是个瞎子聋子。”
要是没听见星浆体的事情,看不见恶心人的罪恶,普普通通进盘星教卧个底而已,有什么好愁的?
“和良知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是个有良心的人。”竹泉知雀微醺地单手支住脸,醉意上脸,“但是啊,真的太可悲了。”
“虽说人注定有一死,但不为自己而活的人生算什么人生。”醉鬼不高兴地嚷嚷,“连选择权都不给人家,把人物化的世界最可恶了,我听着就来气!”
她拎起一只水灵灵的樱桃丢进口里咀嚼,脑袋歪在沙发上,“好想看两拨人都无法得偿所愿的无能狂怒脸。”
一样烂,都烂!
竹泉知雀眯着眼笑起来,残忍又邪恶的反派笑容配上她醉醺醺红扑扑的脸蛋,一旁的青年牛郎喉咙滚动,凑上来和她碰杯。
“再给你开一瓶路易吧。”竹泉知雀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和人倾诉之后舒服多了……我其实已经下定决心要管这桩闲事,但一想到激增的工作量和肉眼可见的困难,总有种想跳进水里洗洗脑子的冲动。”
“能为您解忧是我的荣幸。”青年牛郎的注意力本该放在路易的提成上,却无法遏制滚烫的心情,“只是真令我意外,像您这样受欢迎的女性也需要到牛郎店倾诉苦恼吗?”
又漂亮又出手大方,说话风趣不为难人,没有人不喜欢接待这样的客人。
“我倒是有男朋友啦。”竹泉知雀抱着酒杯懒懒散散,“但很多事不能和他讲。”
禁忌话题超多的。
“这样啊,真是不称职的男朋友。”青年牛郎又坐近了些,殷勤地叉起一小块菠萝喂到她嘴边,“但我不一样,无论什么话您都可以对我说。”
竹泉知雀向后仰了仰头,没有吃青年牛郎喂来的菠萝,她琥珀色的眼眸蒙着困倦的水雾,声音飘忽:“是呢,反正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青年牛郎:“您说什么?”
“说我等下会给你洗脑。”黑发少女抬起手,像摸小狗一样摸摸他的脑袋,“这些事没法和安室先生说,一是保密原则,一来,他不是听过就算的人。”
“他听到后一定会试图做些什么的。”竹泉知雀笑了笑,“但是不行,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够了。”
“说起来,这家店比我上次来的时候冷清很多呢。”竹泉知雀环顾四周,指尖夹着VIP卡。
她露出了然的眼神:“是甚尔君的缘故吧。”
“我本来也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过来的,果然没有那么幸运。”
青年牛郎的脸色变得有点难堪了。
“伏黑先生的确很受欢迎。”他强笑道,“他出现的时间门没有定数,总是让客人败兴而归,店长挺头疼的。”
但只要伏黑甚尔在场,营业额起码翻十倍以上也是事实,青年牛郎咽下话头。
竹泉知雀:毕竟接到了盘星教的巨额悬赏,比当牛郎赚多了,甚尔君当然不会来。
伏黑甚尔的心态无限接近于打工人,很好懂,竹泉知雀十分共情。
正因为共情,靠金钱战术让对方放弃截杀星浆体任务是不可能的。
竹泉知雀倒不是出不起这笔钱,虽然数额庞大,但她有的是办法。
“问题不在于甚尔君,而在于盘星教。”竹泉知雀指尖抵住额头,“他们铁了心要雇人,我难道能一个个收买过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