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临安传出来的那些流言她也听到了,什么茶楼私会,两情相悦。旁人不知她怎会不清楚,小姐自小就喜欢粘着邢风,高墙深院里,抬头巴掌大的天,哪儿都去不了,怎可能有机会去私会旁的男子。
多半是邢家悔婚了。
二爷一死,夫人相继离世,小姐在临安的身份已大不如从前,邢家自来讲究门庭干净,再深的感情,在家族利益面前,也不值得一提。
裴家,杨悠知道。
裴国公生前倒是个人物,曾是临安的节度使,可以说,临安最初就是他裴家的地盘。
只可惜,一夜之间突然败落。
其子裴安的心思极为深沉,这些年在建康明里得了一个奸臣的名声,见人就参,让不少忠臣沦为了阶下囚,暗里却又将其救了下来,此番折腾,必定有他的目的,怕芸娘牵扯进去,也被对方算计,得到消息后,杨悠立马让王荆从果州提前去了临安,自己则暗里带着兵马到了江陵,驻在了姜大人准备的这方宅子里等人。
早知道她到了江陵,碍着自己的身份,不好前去,今日终于见到人,杨悠有太多的话要同她说。
头一桩便是问,“姑爷对小姐如何”
芸娘如实地点头,“挺好。”
“他要是对你不好,奴婢定不会罢休。”杨悠一面领着她往里走,一面愤愤地道,“奴婢没想到邢家会悔婚,早知道走之前,定将邢风抓来,揍他个鼻青脸肿,让他薄情寡义,不是个东西。”
那股护犊子的劲儿,倒是和当年没变。
在临安王家时,芸娘一度认为自个儿就是个被人遗弃的孤家寡人,来了江陵,之前的旧人旧事,如同雨后春笋,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倒是给了她一种这儿才是她家的错觉。
她极为大度地劝道,“姑姑可别吓他,不过是缘分未到,强求不来。”
杨悠看出来了,她能说得如此云轻云淡,八成很满意如今的姑爷,可悔婚之仇,如何也咽不下一口气,“几日前听人说他来了江陵,我让人将他身上的东西都劫了,没银子吃饭,估摸是饿急了,今儿接到消息,他上了北人的船只,将人家三艘船烧了,三百多个北人都成了灰,他也算是干了一件人事。”
芸娘一脸愕然。
上回听裴安说邢风和赵炎上了江陵的船只,没想到,还真到了江陵。
说起北人,杨悠脸色立马一变,眸中燃起愤恨,“北人这几年越来越猖狂,可惜昏君当道,一味迎合忍让,殊不知外面的城池正在被北人吞噬,江陵就是个例子,民不聊生,苟延残喘,如此下去,南国迟早会覆灭,昏君占了临安又如何,待北人拿着南国上贡的钱财,养好了兵马,必定会挥军南下,直取临安。”
乱世之前,一切都有预兆。
最明显的大抵便是,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谈论着战争。
芸娘心头突然有些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