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个妹妹知道什么吗?
“不会的。”
傅长健觉得自己杞人忧天。
傅娇一个闺阁女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能知道什么?而且他那件事做十分隐蔽,连傅镇卿和傅如镝都不知道,傅娇哪敢用这件事威胁他?
兴许是心虚,时不时回想起来吧。
傅长健拍拍脑门儿,也开始后悔当自己年轻气盛,犯下那么一桩糊涂事。
彼时他才十七岁,在南直隶的乡间偶遇一名颇有姿色的村女。仗着傅镇卿是八品监丞,傅长健在狐朋狗友的怂恿下,将那村女给强占了。村女无父无母,家中只有一老翁,被玷污后非得让傅长健给个说法,不然就要报官。
傅长健脑子拎不清,怕此事泄露闹大,竟雇佣了几个打手,闯入村女家中,威胁打压。
那几个打手心思也狠毒,为了完成任务,竟然将村女和她爷爷的舌头拔了。如此一来,两个大字不识的哑巴,无处伸冤,也就无法揭穿傅长健犯下的罪行。
傅长健后来得知这些打手所作所为,于心不忍,暗暗给村女送去钱财。
村女和爷爷看到这些银子,新仇旧恨,反而感觉备受侮辱。两人受不了这种煎熬,双双悬梁自尽。
傅长健一方面愧疚,一方面又暗自庆幸。
他安排手下将村女和她爷爷厚葬,便继续没心没肺做他的傅家二公子。天长日久,随时间推移,年少时所作恶事,也就渐渐淡忘抛在脑后。
“好好的,怎么想起这些破事了。”
傅长健坐在床边,使劲儿捶捶自己的脑袋。
他今天一定是因为见到傅如镝太高兴,多喝了几杯上头了。
恰时,肩膀上又有什么在触碰。
像是有人在拍他。
傅长健回头,华丽的雕花架子床靠着墙壁,墙壁上只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
傅长健心里毛毛的。
他扬声呼唤,“丹蔻,丹蔻。”
丹蔻是他的通房丫鬟,睡在外间。按理说听到主子召唤,应该很快过来,但这次,傅长健叫了许久,都不见她应答。
风一吹,桌上的蜡烛熄灭了几根。
点点昏黄的微光可怜兮兮地照亮房屋一隅。
就在这时,一抹黑影飞快地贴着窗沿掠过。傅长健分不出是人还是动物,他试探着道:“丹蔻?你去哪儿了?过来把灯给爷掌上。”
四周静悄悄的,并无人应答。
傅长健以为刚才看花了眼睛,结果下一秒,那黑影又顺着些微的光飘进了寝屋。
晃眼间,仿佛朝上飞到了房梁。
傅长健吓得一个激灵,倏然站起身。
也就在此刻,肩膀上触碰的感觉更真实了,一下一碰,一下一碰。
他僵硬了少顷,抬头一看,只见方才还空无一物的房梁上突然吊挂着一名长发飘飘的女人。女人作朴素村女打扮,赤着双足,衣衫褴褛,裸露的肌肤透着乌青。她也发现了傅长健,僵硬地低下头,缓缓咧嘴一笑,用如破锣的嗓子吱呀呀地说:“好久……不见……傅公子。”
鲜血从七窍中流出。
滴滴答答,冰冷的落在傅长健惊恐扭曲的脸上。
“是你——”
那个村女!
那个被他玷污后,不堪侮辱,在家中悬梁自尽的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