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大道上,卫兵们将雪早早清扫干净了。
秦都咸阳准备了迎接嬴政的仪仗。
冬日凌霜的风将秦国的车旗扬起,车撵内,蒙恬因与嬴政密谈,得幸同居一车。
蒙恬昨晚看到张良与嬴政同在雍城时,便已猜到了韩非之事恐无定论。张良是韩相之子,他必定是来救韩非。
蒙恬尚年轻,不喜欢将话遮掩起来。“大王,张良昨晚匆忙返咸阳,他这行为很是异常,不需要派人跟着他么?”
嬴政端坐车中,尚在闭目养神,他的拇指也习惯性地按压住剑鞘顶部。
听到蒙恬此言,他睁开了眼,目视前方,淡淡开口道了句:“不必。”
这时,车帘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驭声唤停,原来是个信使在车撵旁勒马减速。
蒙恬压住快要灌入车内的雪风,乎着两口白气,将信使的封漆竹简奉到嬴政的面前。
嬴政看完信,又把它递给了蒙恬。
那信简短却明明白白地让蒙恬大惊。
“大王,这,臣初走时,李廷尉尚是病危。这才几个时辰,就已办丧事了!”
嬴政明显忽略李斯丧礼这重要之事,反倒转问道:“你临走时荷华没回宫?”
“是。臣觉得此事复杂,不可外泄。公主聪慧亦赞同臣此法,臣便与公主商议,一切等大王回宫再彻查韩非先生的死因。”
蒙恬提醒道:“大王,李廷尉这事情……实在过于诡异。”
“或许荷华将张良带来秦国时,她心中已自有定论。”嬴政对于李斯的死不作任何评价,只把视线转到车窗外,白茫茫的雾霾之中,霰凝之间,白空出现一只高飞的孤鹰,那鹰一霎而过,嬴政不由道:“身在王宫,如何展翅?”他命人关了推户,续话:“但作为寡人的女儿,她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
嬴政越发有些期待回到咸阳之后,那些人在他的面前表演什么大戏了。
韩非在赌李斯会不会对他下死手。
李斯在赌嬴政会不会让他杀韩非。
而嬴政,他从来不赌什么,因为他自信自己能够掌握命运。
嬴政从韩非来到秦国的第一天,便已用韩非设局。
蔡泽的门生故吏虽好,但毕竟崇奉先王一派。
他不需要朝局都只有一个声音,但这个朝局必须合力,必须一致对外!
只要他在秦王位上一天,秦国就不允许出现朝三暮四之徒,更不许有狡诈奸佞。
至于一心害秦之人,当一并剔除!
譬如在他眼皮子地底下跳来跳去的楚国人、富有心机的燕太子丹还有那个敢来咸阳宫威胁人的赵嘉。
——
廷尉丞扑跌着赶到了姚上卿的府邸。廷尉丞心里可叫苦啊!刚刚想明白了的升官之路的扶持人,他的顶头上司居然一夜之间没了。
廷尉丞更担心自己作为二把手与韩非的死亡惹上直接的关系。
他可什么都没干!但韩非又是真死在云阳狱了!
大王若大怒了,他卷铺盖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