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陶容器之中,清晰可见五丛碧绿的茶片,茶汤绿黄,馥郁芳香。堪称寸金寸两,是产自蜀地的极品,产量极少,一旦制成多半送入皇宫。秦人喜酒,并不好茶,宫中爱饮茶的多是楚人。
李贤忽然发现,这也是数月前咸阳守在陈平所携中发现的茶叶。
只听张良这才微笑抬头,桃花一样的眼睛中缓和平静,满是李贤最憎恶的那种清淡风雅。
“黑银质虎盘云纹代钩,大人腰间所佩。”
张良说着,将泡好的这盏茶递到李贤的面前,接了一句,“家中流落,无甚之备。唯此,以侯咸阳来的贵客。”
他一眼看穿他所想所虑,严实合缝的回答了关于茶的疑问,言辞之间更解开了陈平那里为什么会有蜀茶的疑惑。
“看来先生早知我会在此处见你。”
张良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李贤身上,“李大人的大名在颍川,我已是如雷贯耳。今日你来此,恐怕不是来让我认人的吧?”
他语气淡然,却是剑拔弩张。
李贤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锐利如刀:“先生果然慧眼如炬。”我今日前来,是想请教先生。”
“皇帝陛下雄才大略,统一六国,功绩卓着。然而,天下初定,人心未稳,陛下的迁徙令虽是巩固之策,却也难免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大人身为李廷尉之子,且早年已在各郡多有监察之责,熟知政要。”他又略颔首,“大人如今官至上卿,千石之禄,请教于我一介离落之人,不觉得有损大人形象?”
他的言谈举止似乎又恢复成十年前那个桀骜不驯,丝毫不留情面的张良了。
李贤疑惑。
如果他什么都不记得。他明知迁徙令已发,又何必自投罗网到雍城来登记造册,让自己一辈子都不得出秦?
这是他心甘情愿的画地为牢,还是他另有打算?!
李贤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全然没觉得这有何不可。
他的声音中自然而然带着一丝顺其自然的挑衅:“先生所言极是。陛下的决策自然有其深意,但如何平衡各方利益,确保国泰民安,却是难事。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张良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皇帝陛下能够统一六国,实在千古难遇。统一之后如何治理,这并非大人一人之惑。而是天下人之惑。我想,大人所治理之处减轻赋税,令百姓安居乐业,方是稳固之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