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胯下的马,已经不行了......
连续一天,毫不休息的疾驰,让他胯下的马在阿尤伦的村口停下了脚步,任由艾旦怎么踢踹,马就是不再奔跑,最后,马儿跪在了地上,向一旁倒了下去,在几次的剧烈呼吸之下,艾旦的马停止了呼吸。
艾旦看着爱马死在了自己胯下,他步履蹒跚的靠近了马,跪在了马前,抱着马痛哭了起来,此刻,他心中沉积的压力再也绷不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
艾旦的眼泪在马头上与雨水混淆在了一起,但不管他哭的有多么大声,深空的雷声总能将他掩盖。
报信人员的传话无疑是在宣布他妻子和女儿的死亡,虽然有可能达奈玲带着萝德和萝拉躲到了罗切斯特,但是在没见到安全的母女三人前,那股不安不会消失,而现在,他的爱马也死了......
一股鲜血从艾旦的嘴角流了出来,因为牙咬的太紧导致牙龈有些破裂。
噗!
艾旦吐出了一口带着鲜血的口水,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哪怕是自己的爱马倒下了也不能停下,但是,凌晨的阿尤伦不会有商人卖马匹。
“喂,骑士!”
一个故作苍老的声音在艾旦的背后响起,艾旦擦了擦眼睛上的泪水和雨水,慢慢的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只有马膝盖高的小家伙,穿着斗篷戴着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脸,但艾旦还是能看出,这兜帽之下有着橘黄色的猫毛、猫嘴、猫胡须。而这个神秘人却牵着一匹与他身材极不相符的高大战马。
神秘人把缰绳递给了艾旦,艾旦看着这神秘人和战马的体型差距,又想着这刚刚好的出现,仿佛这个神秘人就在等着他一般。
“拿去吧。”
艾旦没有时间再去推辞,他只能记住这个神秘人兜帽下的长相,日后再报答了。
艾旦连一句道谢也没说,翻身骑上了战马,双脚一夹,手中缰绳松开,艾旦继续在暴雨之中向着罗切斯特疾驰而去,而当艾旦离开阿尤伦后,那个给艾旦送战马的神秘人也消失在了原地。
艾旦到了......
他没有进入罗切斯特,而是直接赶往了自己的家。
这里满是魔族和骑士的尸体,到处都能看到残肢断臂,以及挂在武器上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内脏。
雨水将草地变得粘稠,也无情、用力的打在了艾旦的脸上。
艾旦跪在自己的家门前......
啪嚓!
一道闪雷从上空炸开,照亮了夜空的同时,也让艾旦看清了自己家的模样。
母女三人被扒光了衣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萝德和萝拉的头被割了下来,被魔族放在了桌子上,达奈玲的断臂还在门把手上,她倒在地上,肚子里已经被魔族给掏空了,而她死死地望着门的方向,死不瞑目,像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等待着艾旦的出现。
“......”
艾旦跪在地上,双眼已经充血到快要滴出血了,他张大了嘴巴,却只能发出哑声的呜咽。
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自己的肉里,但不管怎样的疼痛,都无法让他从悲痛和愤怒之中清醒过来。
“达奈玲......萝德......萝拉......”
艾旦颤抖着身体向着他全世界爬去,但直到他进了屋才看清,她们的下体已经被巨物给撑裂,就连头身分离的两个女儿也是如此......
艾旦的肌肉全身绷紧,双手颤抖的握住了双剑,他急促的呼吸着,绝望中带着无尽的愤怒看向了南方。
“魔......魔族......”
此时的艾旦口齿不清,他已无法再用常人的方式去思考了,魔族杀死了他的全世界,他现在,能想到的,就是用屠杀的方式,回馈魔族......
他轻轻的蒙上了达琳娜的双眼,然后站起身,提着双剑,偏偏倒倒的走向了聚集了魔族的南方,或许,现在用渴望鲜血的恶鬼,能把艾旦形容的更准确。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艾旦的手中已经捏住了包里的血影草,那根茎上滴出的血液,就像是艾旦的心一样,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魔族的营帐就在艾旦的面前,一手拿着血影草一手拿着剑的艾旦并不知道一路过来杀死了多少魔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才走到这个地方的。
他只知道,雨很大,魔族杀死了他的家人。
魔族士兵倾泻而出啊,把艾旦团团包围,但失神的艾旦毫不畏惧。他把血影草放到了自己的嘴边,然后像饿了三天的豺狼一般啃食了起来。
大量的魔气钻入了艾旦的体内,艾旦在身体不断膨胀的同时,骨骼也开始向外生长,此时的他,比魔族更像魔族......
他拔出了双剑,用剑尖指向了天空,突然,一道雷电劈在了魔族军队当中,此刻雷电化为了艾旦力量的一部分,几千名士兵的魔族军团用尽了一切办法,始终无法阻止艾旦。
那一晚,罗切斯特的居民们一夜未睡,我们只记得那晚雷声滚滚,就像是天塌下了一般,并且这雷声之中带着无尽的悲痛与愤怒。
......
艾旦跪在战场的中央,魔气缓缓散去,体型也慢慢的变成了正常人。这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每一脚落下都能踩起满是血液的水花,或者说,没有落脚的地方,到处都是魔族士兵的残肢断臂。
有着几千名士兵的魔族军队,被艾旦一人给屠杀殆尽,他刻意的把每个魔族的四肢砍断、内脏掏空,但是始终没有办法平息他心中的愤怒和悲痛。
“你们这群肮脏的魔族,你们的命,哪怕是一万条,一亿条,都无法和我的妻儿相比!”
艾旦跪在地上,绝望的哭吼着。
妻儿的死亡已成现实,此时他的杀戮也只是短时间内的发泄而已,这样的伤口,已经成了艾旦一辈子的痛。
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艾旦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前,他把双剑插在了地上,在悬崖边徒手挖起了坑来。
失魂落魄这四个字放在艾旦身上显得那么的无力,他就像一具空壳,安葬家人是他目前唯一能够想到的。
天,好像亮了,但是,好像又天黑了。
艾旦已经把自己的妻儿葬下了,但是他依旧坐在墓前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光照射在双剑的剑身上,反射出的强光让艾旦下意识的眨一下眼。
他还记得达奈玲在自己走前说过的话“你有两把剑,一把叫萝拉,一把叫萝德,你的两个女儿会一直保护你的。”
艾旦已经哭干了泪水,他把腰间的两个布娃娃放在了萝德、萝拉的墓碑上:“被你们保护的我,却没能保护你们,达奈玲、萝德、萝拉,没有你们,我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