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岳比较诚实:“邓教授,你的意思是?子业是这个课题的顶梁柱?”
“那你这个团队带头人,日子也过得吃紧啊。”
团队里人才济济是好事,但如果下面的人‘个个都是反骨’,那作为带头人的带头大哥,其实日子也不好过。
毕竟还得将就别人。
张岳问出了郑海东的疑惑后,郑海东就陪着邓勇吸了一口,看着邓勇鼻子出烟的郑海东,嘴里泡了一个烟圈出来。
邓勇咧嘴露牙:“张教授,不知道您是如何想。在我看来,一个人要往上走,只有中间几年更依靠的是一定的人脉。但到了一定的层次后,个人的能力又会占据更大份额。”
“没有金刚钻,难揽瓷器活。”
“如果我真有这么厉害的话,两位教授,早就有我的好友了。”
不同的人混不同的圈子,邓勇在鄂省的圈子的确够广,可在全国的骨科江湖中,能混的圈子也就是T2级别。
如段宏一类,各个省份的学科带头人,有一技之长,拿得出去让普通人匪夷所思能力的课题,才足以到达T1的一流高手境界。
没有类‘国手’级别的基本功,别人压根不带着你玩儿。
就好像,鄂省内的一些主任,如果连登堂入室级别的操作功力都没有,也很难挤进到邓勇的身边来。
这样的人太多了,多到邓勇懒得去加好友,懒得去维持关系。
这其实就是一种另类的排外。
再往上,那就真正的是‘一流’国手境界,基本上是华国骨科的课代表,也是华国骨科专业的标杆。
段宏也都挤不进去,那个圈子,也就十来人,翻来覆去。
邓勇的话很实诚,也有点心酸。
的确,那一步不是靠着关系就能挤进去的。因为靠着关系挤进去后,基本上都会被发现漏洞,然后被排除在外。
因为到了段宏那种位置后,就得真真正正地做点实事,要承担起一定的任务。
这任务你接不了,那个任务你也接不了,那别人怎么可能还和你一起玩?
邓勇自知,自己没能挤进去,就是因为实力不够,而不是其他。
段宏身边拥有自己这样类似的团队,是在多年以前,就汇聚收拢了一大批的高手,这么多年的底蕴积累,根本不是邓勇团队几年内可以追及的。
“邓教授,您这话就有点‘歹毒’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在搞什么‘饭圈’文化,很排外。”张岳把烟蒂一灭,烟嗓音变得更加清脆。
可张岳的表情并不恼,这只是私下范围的聊天,并不会上纲上线。
“穿着不适合的鞋,自己的脚舒不舒服,只有自己才能知道。”
“就算挤进去了也只能是自己不舒服,就好像是哈士奇混入狼群——慌得很。”
“所以,这一次张教授和郑教授你们愿意加我的好友,两位教授能知道我会有多受宠若惊,多提心吊胆吗?”邓勇说完,吸了一口,也把烟蒂摁灭。
郑海东见两人手里空下来后,开始散自己的烟。
咬着烟蒂,烟火上下跳动:“过分了啊邓教授,你这夸张的语气,越来越不真实了。”
“我们都是半截埋入土的人了,还需要这样的商业互吹么?”
邓勇道:“两位教授在我的心里既是贵客,也是老师,其实也不是吹捧,只有羡慕和尊敬。”
郑海东和张岳两人都没再说话,而是分别再次亮起了自己的防风火机,呼呼一阵后,烟尾的火星越发亮了起来。
“邓教授,以后多多交流!”
“这样的话就不要再多说了吧。大家都是同龄人。”郑海东教授轻声道。
其实郑海东也能理解此刻邓勇的心态,多年徘徊在一个圈子之外,突然有一天进到了圈子里去后,有点无所适从,摆不正心态,所以说话做事都会相对谨慎。
可郑海东与张岳他们,则早就看开了。人这一辈子啊,到了一定的高度后,也就限定了,再冲与不冲,争的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层次了。
那不是个人价值的实现,是希望能够突破一座又一座的高山。
要么就是胸怀大梦,有悬壶济世之心,要么就是心有执念,念千古留名,万古流芳,类似于古代文人对文正二字谥号的执念。
“以后请两位教授多多指教。”邓勇稍微委婉了一点,心里如同沁糖。
郑海东的表情变得颇为纠结,便问道:“邓教授,您有没有想过,以后方医生会出去进修,或者出国访问类似经历的累积?”
“如果有进修要求的话,我们魔都六院,是诚挚欢迎的。”
最正式的说法其实是郑海东想派人来进修,可魔都六院的人来中南医院进修,医院的‘进修审核’这一关就过不去。
这类似于县人民医院去县中心医院或者是县中医院甚至县第二人民医院去进修,领导层肯定不让的!魔都六院的“对口帮扶”计划要来中南医院,中南医院这边的审核通不过,唯一能名正言顺地完成交流学习的,就只有喊方子业去‘进修’了。
只是,这样的说法,在郑海东的嘴里说出来是好听了,邓勇心里不舒服了。
张岳只是扫了一眼邓勇有点蛋疼的眼神,便解释说:“方医生应该不会走进修路线的吧?我看方医生的简介中,科研积累是非常丰硕的。”
职称的晋升,要么是实力不够,需要出去进修,要么是文章不够,也需要出去进修。
两者兼备的情况下,方子业再去魔都六院,那就不是进修,而是传法了。
再要方子业求着去‘传法’,张岳听起来都觉不太厚道了。
“到时候如果有机会,一定联系郑教授。”邓勇虽然蛋疼,可也秉持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先答应了下来。
第二根快乐香毕,三人就开始收拾着离开了手术室,而后直接往会场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邓勇三人虽然都是有说有笑,看起来一片和谐,其实每个人此刻的心情都各有不同,心思也是想到了不同的地方。
方子业完成了残肢的血管处理后,再在刘煌龙和聂明贤二人的错愕中,与两人一并检查了通血情况。
方子业说:“刘老师,应该差不多了啊,我先下台去吃个饭,吃完了再上台来帮忙,跟您学习断肢再!”
方子业将说完,右手的尺骨茎突感受到了一击来自止血钳的重击,赶紧轻轻一收,抬头看向攻击者。
“少阴阳怪气,多说人话,不要以为你现在年少有为我就不敢动手打你了。”刘煌龙的声音囫囵。
方子业赶紧握拳退步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