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令平虽然预料到了大雨,却没有预料到大雨会下这么久。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生意。
最开始的时候,大雨没有那么频繁,最多一天一两场突如其来的变天,那时候人们经常忘记带伞。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也是雨具的需求暴涨的时候。
后来,大雨成为每天的固定节目,人们出行总会带伞,雨伞的销量自然是没有那么高了。
等这场雨连续不断下了几近一年,雨具已经成为了每个人随身携带,甚至要携带多件备用的东西。这门生意算是确实做不了了。
但关令平早就按计划的那样,吃了一波品牌方的订单费后从这门生意里脱身而出,并没有增加投资。
所以他赚麻了。而那些盲目增产的品牌方,大量积压库存,只能降价出售了。现在雨伞就好似一次性筷子一般廉价而随处可见的商品。
他的预测,以另一个极端的形式命中了。
但他并不十分高兴。他从这几近一年的大雨里隐约感觉不对劲。
经济理学出身的他,因为还是学生,没有掺和到利益集团里,所以看事情比那些早已被利益捆绑的所为“经济理学专家”要更加通透。
他打电话给气象理学的同学,探讨关于这场雨的未来。
“老实说,我们搞不清楚。全球的大气和洋流全都乱套了,够我们发几十年论文的了。”
如果这场雨一直这么下,很快钱就会变成一串没有意义的数字。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东西。到那个时候,别说关家的产业了,他们连活下去都成问题。
但是这场雨到底会下多久,对关令平来说是一个信息黑幕。
不过换个方向来看,这对所有人,都是黑幕。
商人的知觉驱动他去冒险,他在关记实业的办公室里暗暗写好的一份计划,很快就可以拿出来用了。
“关少爷,我们到了。”司机阿龙的声音将关令平从回忆和思考中拉回。
“嗯。”他深吸一口气,他已经走上了赌桌,此时此刻再说撤退是不可能的了。
为了今天,他特意穿上了高档的西服,戴上名牌手表,踏着发亮的黑皮鞋踏进华天科技投资公司的大门,在迎宾员的指引下走进宽阔得令人发毛的会议室。会议室天花板上镶嵌的白色长条形灯条散发着骷髅般的白。渗透到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除了远处坐着的一排上流人士的脸上。
关令平看不见评审们的脸和表情,这让他冷汗直流。他只能按照之前的练习,推测赌徒的心理。
打开电脑,链接投影,打开ppt,做了一个不让评审发觉的深呼吸。
“各位华天科技投资的评审们”此刻,足有两层楼高的投影屏幕上没有显示任何东西。
“我们有没有设想过,这场绵延了将近一年的大雨为我们带来了什么。”屏幕上,是一样简短却犀利的疑问。
他看不见评审的反应,这和学校里的研究报告可不一样。他只能强行稳住自己的心神,假设评委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再做下一步的报告。
“如果”他顿了一下,“这场大雨,将会永远改变我们的气候。我们又会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