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成已经一无所有了。

这么说或许不准确，因为他还有一个房子，一辆汽车，一个女儿，还有妻子剩下的昂贵的衣物和首饰。

但他确实感觉自己一无所有了。

他失去了妻子，回家，变得没有意义。

他失去了工作，出门，也变得没有意义。

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女儿去上学了，他便出门，像个幽灵一样在街上徘徊。任由雨水泼洒淋漓在自己身上。

街道边的房檐下拥挤的流浪汉，是进不了他的眼睛的。因为他还有个房子，自己觉地还是高他们一等的。

又有几家店铺经营不下去倒闭了，他也是全然没有印象的。因为他就不曾花过心思在自己的家附近。小区里有哪些店铺他是从来都不知道的。

仍然开着的商店，里面的商品又涨价了多少，他也是全然没有概念。他就不怎么去关注这些蔬菜米面的价格。以他以前的薪资水平，确实可以不用关注。

他就这样，晃荡着，晃荡着，晃到了商店街门口。

一群吵闹的人群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们顶着花花绿绿的雨具，举着大小不一歪七扭八的告示牌子，上面的油性字迹也被大雨冲刷地斑驳，如同墙壁上渗下的血渍般骇眼，吵闹着反对涨价，打倒奸商的口号。然而反对没过多久，不知道是谁带头，打碎了一间店铺的橱窗。众人也不管喊口号了，争先恐后地开始他们的破坏，生怕自己慢了点两手空空的回家。

他到也不奇怪，也不害怕。麻木的心早已跟死人一样波澜不惊。零元购的事件最近时有发生，只不过这次发生到他附近了而已。

姜思成踱了过去，却也不加入到这零元购之中，只是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看着这狂暴的奔流，宛如一块冥顽不灵的高耸礁石矗立在惊涛骇浪之中。

因为他还有尊严。

至少，他觉得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