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杨清泉拍打了下身上的雨滴,深呼吸一口气敲门进去。只见孔景龙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南江日报》认真阅读着。他走到跟前,小声道:“老板,我来了。”
孔景龙没有回应,继续看着报纸。杨清泉尴尬地站在那里,进了水的鞋极其不舒服,本身就有脚气,再让雨水这么一泡,加上房间里热,奇痒无比。
约莫四五分钟后,孔景龙才蠕动了下,缓缓抬起头,眼神凌厉看着他,猛然将手中的报纸甩到他身上,咬牙切齿地道:“杨清泉,我对你太失望了。”
杨清泉已经做好了挨批的准备,弯腰将报纸捡起来放到茶几上,避开眼神继续站在那里,像犯了错的小学生般。要是学生倒也罢了,犯了错还能饶恕,可现在,面前的老师能原谅他吗。
孔景龙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拿起桌子上的烟点燃,闷声道:“站在那里干什么,坐吧。”
杨清泉坐下后,心里万分委屈,道:“大哥,到今年,我跟了您整整十六年,从一个小科长到如今的董事长,路途遥远,道路曲折,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迈过了多少沟沟坎坎,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在我心中,您不仅是老领导,还是老大哥,跟亲人没什么区别,没有您,哪有我的今天。”
“这些天,我总是在回忆过去,想起华同集团辉煌且艰难的那些年,咱们连续吃了一个月的方便面,都快吃吐了,在深山老林里遇上了比今天还恶劣的天气,突如其来的洪水差点要了命。到上面跑资金,蹲在人家家门口一等就是好几天,一步也不敢离开,就吃住在车里。华兴改制的时候,上千号职工堵在门口,咱们一家一家做工作,鞋都磨破了好几双……”
杨清泉说这些的时候,孔景龙的眼神明显柔弱的许多,夹在手指中的烟已燃烧殆尽,长长的烟灰终于承受不住掉落下来。他起身拍了拍衣服,将烟头丢进烟灰缸,语气平和地道:“好了,说这些有什么用,都过去了。”
杨清泉则越说越激动,试图通过回忆往事唤醒孔景龙,告诉他唇亡齿寒,不管犯下什么错误,在这个时候不能撇得干干净净,而是要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