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等不到他回应,惨笑了声,“你不说,吾也知道,吾更清楚,旁人都是怎么看吾的,定觉得吾软弱无能,不配为皇子之身……”
可谁又知道他的痛苦呢?难道他天生如此吗?他就甘心被人慢待压制?
自小,他便是皇宫里可有可无的人,生母身份卑贱,过世又早,他的处境可想而知,父皇不看重,朝臣不在意,那些所谓兄弟也不把他当回事儿,谁都能欺负他,连太监宫女都瞧他不起,人前尚且能敷衍一下,背地里却时常给他难堪,他能活下来,靠的什么?
一是命大,二便是忍,忍所有不能忍,才能在那个吃人的皇宫里活下来,活到出宫建府,活到娶妻生子,活到所有人都忽略他、不把他当对手,他终于能当个让人放心的闲散皇子,万事不掺和,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品茶作画、吟诗赏曲,人生若此,何其惬意快哉?
为此,府里的事儿,他睁只眼闭只眼,告诉自己,人生难得糊涂,糊涂才能得大自在,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他骨子里的胆怯在作祟呢?
他怕破坏当下的安宁舒适,他宁肯装聋作哑,可现在,却装不下去了。
孙钰神色平静的看着他陷入自我挣扎纠结里,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想不通的怪异之感,当初给大皇子选侧妃,选的是昌乐侯府不受宠的庶女,这倒是正常,大皇子再平庸,也是皇子身份,且还占了个长,哪怕是侧妃也不能小门小户的,可后来,平远伯是怎么舍得把嫡女也送过去当侧妃呢?
侧妃再好听,也是个妾,平远伯府这些年确实在走下坡路,没了昔日光彩,可自从出了个安平县主后,又有了重现荣光之兆,家里的嫡女自然也就有了更好的出路,完全不必去当侧妃,就算要当,也该选其他的皇子,大皇子又没有上位的实力,跟了他岂不是浪费?
他越琢磨越觉得费解,倒是大皇子似下定了决心,咬牙问道,“阁下到底想如何?”
孙钰回神,淡淡的道,“在下只想让犯恶之人得到应有的惩处,告慰那一百多口人的在天之灵。”
大皇子问,“你想要李垣的命?”
孙钰反问,“你不想吗?”
大皇子喃喃道,“应该是想的,他也欠了我儿一条命……”
孙钰提醒,“或许还有你舅兄的。”
毕竟,韩钧如今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皇子身形晃了下,眼底闪过一抹痛楚,“吾对不起他们……”
孙钰步步紧逼,“你现在有机会为他们报仇了,李垣已身在牢狱,只等择日宣判。”
大皇子苦笑了声,“京兆府能判的了他吗?”
孙钰目光坚定,“能,只要您出面,跟乔宏表明态度,让他秉公处理就行。”
大皇子怔了下,“就这样?”
孙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