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经习惯了每个月发作一次,他也享受着鸢儿每天为他检查衣裳检查荷包看他有没有忘记带药。
说来也是好笑,他每一件衣裳都有十几个暗袋,里面都是鸢儿亲手为他装的药。
他就连脖子上都戴着个小锦囊,里面也是鸢儿装的药。
整整三十年了,他每天出门鸢儿还得像检查小孩子一样检查他的衣衫,哪天他不小心自己穿错衣裳提前跑了导致药丸子遗落了,鸢儿还会攥着药瓶子到处找他,找到他就絮絮叨叨说他半天。
所以,说鸢儿对他不是真心,他自己都不信。
鸢儿把他看得比什么都重。
鸢儿只是害怕他变心,害怕被他抛弃而已。
有时候他也会想,怕他变心怕被他抛弃,不正是太爱才难以释怀吗?
姬无伤笑着把玩了一番小蜡丸,然后重新放进景飞鸢手里。
他说,“你留着吧,就当我把我的心押在了你那儿,你哪时候觉得我不爱你了,就把它掏出来看看。”
景飞鸢将蜡丸放进他手里,“你的心已经敲开了我的心门,自己跑进去坐在我心尖上了,它就在那儿,存在感十足,我已经看到了,并且,永远都能感受到。”
姬无伤轻轻笑道,“可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我想让你这辈子直到死都天天记挂着我……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每次穿错衣裳都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把装着药丸子的衣裳遗落在你那儿,然后美滋滋坐在文武百官面前等着你满世界找我,你不知道,每次你怕我发病急得满世界找我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景飞鸢红着眼眶怔怔望着姬无伤。
她再也忍不住,埋头在姬无伤怀里大哭。
姬无伤被她哭得心酸。
她哭完了,还捧着封印着母蛊的小蜡丸眼巴巴央求他,“你收了它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姬无伤又心疼又好笑,亲吻着她的泪珠说,“就不收,我要你每看到它一次就被我感动一次,这样,你就会每天都超爱我,你就不会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景飞鸢望着他依旧英俊的脸颊,好笑,“我哪时候嫌弃你是个糟老头子了?我哪天没有夸赞你英俊,哪天没有说你比外面那些小年轻还迷人?”
姬无伤笑得合不拢嘴。
是啊。
谁能像他这样呢,鬓发都白了,妻子还能瞅着轰动全京城的英俊探花郎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人家长得不如他好看……
他家璋儿从五岁就开始偷偷问母后,他和父皇谁更好看,问了这么多年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父皇更好看,璋儿从五岁比到现在将近三十岁,这么多年从未胜过父皇一次,那孩子都气坏了,总念叨着母后偏心,眼里只看得见父皇一个人……
姬无伤看着趴在他怀中求着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眼里的确只看得到他一个人。
喜是为他,悲是为他,生气是为他,难过是为他,一辈子都只围着他和他的天下转悠。
而今后,他们还将这样甜蜜幸福的过剩余几十年日子。
是的,几十年。
他和鸢儿还有几十年日子可过。
他的鸢儿是神医,他们能长命百岁。
所以,他要去怪妻子什么呢,怪妻子让他身体健康让他长命百岁了吗?
“姬无伤,你闭上眼睛,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一个,你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听到妻子在他怀中说话,他一愣,立刻猜到了那是什么地方。
是当初关押国师和太后的地方吧?
那是鸢儿最大的秘密。
他笑着闭上眼睛,不管鸢儿带他去哪儿,他都不惧,囚禁别人的地方,绝不会是他姬无伤的葬身之地。
景飞鸢看着闭上眼睛的男人,在心里问小玉,“你之前不是不允许我将你的存在告诉任何人吗?你说我若是告诉了别人,就会立刻失去你。”
小玉也难得感慨。
“那是别人啊,姬无伤不是一般人,他是个情种啊,就这种傻白甜的玩意儿,我还怕他对你和我不利吗?”
“……”
景飞鸢不由抬手抵住了额,笑得不能自已。
她温柔望着姬无伤,眼里的爱意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浓郁。
能遇上这样一个情种,是她八辈子攒来的福气。
她曾以为她这辈子不会再相信爱,可是,姬无伤让她相信了,这世上是有真爱的,只要遇上对的人,付出真心又何惧?
她再也不会对这个男人有任何防备。
她真的爱这个男人,前世,今生,来世,生生世世,再也不会有哪个男人能让她这样爱入骨髓。
如果……
如果这辈子还能再重来,那么,她会从一开始就对这个男人卸下所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