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纸上寥寥数笔,果真那画形态鲜妍、生动活泼,明明一花一叶跟美人蕉毫无相似之处,却人人都看得出那是美人蕉。
杜绵绵脸上一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沈青鸾继续道:
“只是这样的美人蕉,是我心中的美人蕉,而不是真正的美人蕉。画人也是如此。”
她漫不经心地对上君远佩服的眼神,“你希望我画的,是真正的杜文娘,还是我心中的杜文娘?”
君远脸色一变。
他虽然浑浑噩噩,可到底是在沈家念了两三年书的,怎么会听不懂沈青鸾的话。
她跟杜文娘从来没见过面,甚至知之甚少,她心中的杜文娘,怎么会是真正的母亲呢!
君远咬唇,哀求地看着杜绵绵,“姨母,就劳累您吧,我想看到跟之前那幅一模一样的画。”
他都这样说了,杜绵绵还能说什么。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不知不觉她已经踩入沈青鸾为她铺就的一条路。
哪怕她不甘不愿,可沈青鸾让她做什么,她却只能做什么。
这种感觉实在太憋闷了。
她眼神阴郁地走到院子中央。
刘月娘适时走到沈青鸾身边,佯装打量,“杜姨娘,夫人当时跳的是雀灵舞。”
杜绵绵脸皮抽了抽。
雀灵舞的确是杜文娘爱跳的舞蹈,以灵动欢悦而著称。
若是换个地方,换个观众,她很愿意舞上一舞,好吸引君鸿白为她倾心。
可现在,跳给沈青鸾看?
那不成了任人取乐的舞姬?
“姨母,您快跳吧。”君远催促。
沈青鸾也点头附和:“那幅画上日头高悬,正是正午时分,若是拖到日头西霞可就不美。”
君远不免更急:“姨娘您快跳吧,不然就误了时辰了。”
杜绵绵心头苦意更重,拖着沉重的双腿跳动起来。
雀灵舞之所以灵动欢悦,便是因为需要双脚频繁点地。
双手更是不断地上下抬动,配以肩膀欢脱扭动,看起来宛如雀儿俏皮,与人希望之感。
平心而论,杜绵绵跳得不差。
只是在场并无伴奏唱响,反倒人人都沉着眼睛盯着她。
更不用说沈青鸾等人捧茶坐在一侧,满脸打量乐子的高高在上。
无边的羞臊和憋闷袭上心头,杜绵绵咬着唇,忽然停下。
“夫人缘何不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