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看她的眼泪,伸手捂住她的眼。
黑暗降临之前,她将那粒痣看得分明。
“你是东宫的?”李文简忽然问。
昭蘅的心再度被提到嗓子眼,声音干涩认命地答:“是。”
“叫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问她的名字。
只不过彼时他宿醉刚醒,整个人仍处于懵懂混乱之中,昭蘅胡诌了个名字骗他:“春梅,我叫春梅。”
“奴婢昭蘅。”昭蘅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李文简转过身给老公爷喂药,昭蘅僵硬地退至一旁,终于得以喘息片刻。
屋子里又恢复方才的热闹,李文简一边喂药,一边和安国公寒暄。
这一番折腾下来,昭蘅已经没了看安国公的心思,如今只想李文简快点结束喂药,她好早些逃离此地。
“今日怎么不见阿临,他不是最爱热闹?”安国公环顾一圈,没有见到最疼爱的曾孙,笑道:“他一向喜欢你,要是知道你来,肯定早来了。”
“他现在三天两头往东宫跑,没少去麻烦殿下。”安元庆道:“前几天一早就说要去找殿下请教功课,我拦着不许,他还犟嘴说是殿下准许的,让他有不懂的就去问。”
李文简笑笑:“阿临这几年进步很大,下个月和叶太傅南下巡盐,回来之后我打算把他先放去翰林院历练。”
安元庆和刘氏闻言大喜,立时磕头谢恩:“谢殿下恩典。”
“也不全是恩典,这几年他在国子监每门课业都是榜首,远超他的同窗,足见他是可造之材。只不过翰林院清苦,他可能要吃些苦头了。”
安元庆急说:“我安家乃是武将出身,骨子里流的是武将的血,男子汉大丈夫,不扛刀不扛枪,去翰林院拿笔头子算什么苦!”
老国公捏了捏额角,安家当初顶多算半吊子武将出身。当初先帝的大军被困怀溪谷,九死一生,在没有任何援军的情形下,安家六子召集乡野志士,无奈从戎。也真是难为他们一群文弱书生,被迫持刀上马,带着三万手举菜刀斧头的山野村民冲去怀溪谷驰援。
李文简道:“既然舅父不心疼,那我就让叶太傅放心操练他了。”
安元庆诚恳道:“有劳殿下费心。”
李文简微微颔首。
“阿临多亏了你。”安国公感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