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蘅愣了片刻,悬着剑的头发丝猝然断裂,锋利的剑尖终究还是坠了下来。
昭蘅知道李文简秋后算账是早晚的事,等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比想象中更加冷静。
“姐姐先回去,我回屋收拾收拾就过去。”她轻声说。
浣衣处的宫女都会些针线活。
昭蘅的手很巧,做的绣活儿很漂亮。小时候家中条件不好,她为了谋生,几乎什么都会,洗衣做饭、挖野菜、采草药、种番薯……
她什么都肯学,因为说不准某一天便要用它谋生。
之前浣衣处专门教过她们针线,昭蘅学得很认真。
她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回屋拿上针线就前往雁山居。
既是皇后赏赐他无比珍爱的锦雀翎袍,又怎会放心交给她缝补?特意让云封来找她,是他想见自己。
昭蘅轻轻摩挲着简单的针线包,安慰自己这事儿躲不过,不如及早面对。
李文简在榻上小憩了片刻,醒来后仍有些困倦。
他近些年辅政,事务繁忙,时刻如紧绷的弦,很少有时间如此时得有大片闲暇。
侍女们在院中煮茶,青烟雾影中,他看到出现在院门前的昭蘅。
昭蘅来了已有一阵,侍女告知李文简正在午睡,请她入内等候,她摇头,一直在门外站着。
他睡得不久,没一会儿侍女出来看了她一眼,道:“殿下醒了,姑娘请进。”
昭蘅压下眸里的畏惧,紧紧攥着手中的针线包,佯作冷静地迈步入内。她每一步都似走在尖刀上,迟缓如同老妪。
门口到院内几十步的距离她走得格外漫长,每一次落下脚步,她都能清楚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李文简坐在廊下。
昭蘅走到台阶下的时候,抬头怯怯望了眼背对着她的身影,步子忍不住微顿,才鼓足勇气继续往前走。
“奴婢昭蘅,参见太子殿下。”
昭蘅跪在他面前,行了叩拜大礼,额头抵在冰冷的地上,尽量克制内心的恐惧,用平和舒缓地语气向他行礼。
“起。”李文简微抬下颌,睨了她一眼,语气随意。
昭蘅道谢起身。
纵使人站着,却不敢抬眼,视线保持斜向下,雪白纤长的脖颈弯出弧度,带着骨子里的恭敬和谦卑。
“云封姐姐说殿下的锦袍坏了,殿下,衣裳在哪里?”昭蘅又将头垂得更低。
李文简拿起随意搭在椅背上的大氅递过去。
昭蘅惴惴地把衣裳接在手中,小心翼翼地翻找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