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蘅手上有伤,故而不必到侍药间去干活,她和衣躺下,可惜翻来覆去却始终没有睡意,反倒是无声长叹几息。
最后干脆起来,开始准备给白榆做鞋需要的东西。
她在宫里没什么牵挂,因她无心攀附,认识的人不多,相好的更少。唯独同屋的莲舟和冰桃说得上几句话,除此之外,便只有一个白榆。
许是极少得人真心相待,昭蘅更加珍惜白榆的真心。
但她知道,以往的那些心思都不该有,要全部收起来。因为李文简的缘故,她这辈子不可能再嫁人。
她心里很难受。
白榆对她的用心,她都看在眼里。
他们不可能了,即便她出了宫,也再无可能。
若不迟早断干净,恐怕会害了他。
就算不能好好说声再见,也该见一面,把鞋子送到他手中,将她绵薄的心意传递给他;最多也十来天,十年她都熬过来了,也不在乎几天的光阴。
是以,下午秦昭来问她打算何时启程时,她说浣衣处的事务还需要时间交接,容她再在宫中待上半个月左右。
秦昭上午才奉命收拾长秋殿给昭蘅住,下午又收到李文简的命令,让他到九越山找一处干净的庄子,收拾干净准备接昭蘅祖孙二人过去。
半日之间,天差地别。
——
昭蘅手上有伤,晚上云封便让她先行回宫。
时间太赶,昭蘅匆匆向慧娘道了个别便动身了。
绚烂的宫灯一盏盏次第亮起,灰扑扑的天压着一层层乌青的云,落日余晖的光彩已经散尽,似乎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春雨。
昭蘅回宫后一径先去了陈嬷嬷屋里。
恰好茯苓在陈嬷嬷屋子里,姑侄俩不知在说些什么,看到昭蘅进去,茯苓便眸光不悦地瞥了昭蘅一眼,轻哼了声别过脸。
昭蘅视若无睹,照例禀报了这些时日的工作便退下。
茯苓坐在陈嬷嬷下首,冷眼瞧着昭蘅离去,莲步轻移间裙摆翩翩起舞,步态袅娜动人。
想起素日里宫女们的玩笑话,说昭蘅是落入浣衣房的明珠。她翻了个白眼,恼道:“凭什么她运气这么好?”
陈嬷嬷仔细睥着茯苓的表情。自家侄女,倒也好教育,直接道:“随你怎么兴风作浪,但在这里,你别去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