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冒着雨,小跑着向她跑去,随着距离不断拉近,她的面容也慢慢清晰。
眼底温柔如水。
是她——是奶奶。
奶奶慈爱地对着她笑,唤她的名字:“阿蘅。”
她那么一笑,昭蘅心中温暖如春,足以融化世上积雪,足以化解无数委屈。
昭蘅想应她,可又怕是梦,出声惊醒了梦,她就要消失不见。
于是她只敢小心地点了下头,如履薄冰地冒雨前行。
原野的风更大了,全然不似春日和煦暖风。天地忽然变色,怒吼着、狂啸着,卷起尘沙,吞没了她的身影。雨丝如刀,似要将昭蘅割裂。
她拼命往前,但始终无法走到奶奶身边,大地裂开缝隙,滚烫的岩浆在峡谷里翻滚热浪,如同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昭蘅眼睁睁地看着奶奶掉进熔岩里,变成点点星光,如萤火一般涌向她。
她伸手想抓住,再摊开,却只有一片虚无。
醒来后,屋子里只有一盏灯火。大抵是受了寒,昭蘅浑身绵软无力,迷迷糊糊醒来,看到陌生的屋子有一瞬不知身在何处的怔忡。
她起身放下被衾,推门而出。
谏宁闻声转身:“昭姑娘,你怎么醒了?”
昭蘅问:“什么时辰了?”
“您只睡了两刻钟。”谏宁道。
这一夜实在太漫长。
昭蘅无力地撑着扶手,在台阶上坐下。
廊外细雨如织。
谏宁想劝她进去,但看到一豆灯火下她瑟缩纤巧的身影,沉默片刻,默然地站在她身后。
天将明时,村外终于又传来马蹄声。
昭蘅一夜未眠,听到马蹄声响起,精神为之一振,“噌”一下站起来,着急望向大队人马归来的方向,心陡然悬在嗓子眼。
谏宁看到羽林郎归来,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隔着雨幕,昭蘅看到带头的羽林郎面色凝重。她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抱着廊柱的手指狠狠抠紧。
指甲“啪嗒”一声猝然断裂,冒出鲜红的血珠。
她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