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提到宁珣的时候。
*李德贤在乾正殿外急得来回走着,一改往日的稳重。他心神不宁的,听着里头又是一阵砸了什么东西的动静,眼皮一跳,喊了小福子来,低声吩咐:“去请四殿下和五公主!要快!”
小福子刚麻溜要跑,他又紧跟着嘱咐了一句:“再把李御医请来!”
圣人显然气得不轻,连他都给骂了出来,里头只剩下了太子。放着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气伤了龙体?
这回太子确实太胡闹了些。明知是圣人的禁区,他还不加收敛——他昨夜那点儿事,经由圣人安插在他身边的内侍的嘴,早就在宫里沸沸扬扬传遍了。
一个时辰呐,桃夭的乐声整整响了一个时辰。
李德贤摇了摇头,这回连他都不敢再替太子说一句好话。
宁珣跪在地上,在满地摔摔打打的狼藉中,淡然平视着前方。
下朝后他便被召进来,到现在已经跪了不知多久,但见着阳光是一点点盛起来了。
好在他临去早朝前稍稍用了些糖蒸酥酪。
他对入口的东西,本没什么欲望。只是今晨传膳时,不知怎的想起来她昨夜一口一口吃糖蒸酥酪拖着时间的样子,心念一动,便突然想尝尝。
结果只觉腻了些。
不像看她用的时候那般清甜可口。
“足足一个时辰,朕看你这个太子就是闲得狠了!”
宁珣语调不急不缓,出口的话却尖锐得很:“父皇是嫌一个时辰太长?一个时辰而已,母后临终前,也曾等过父皇一个时辰。”
他这话还未说完,皇帝暴怒着喝了一句:“闭嘴!”
宁珣鲜有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触怒他的时候,闻言语气甚至都没有波动一下:“父皇都忘了?”
“儿臣不过思念亡母,”他顿了顿,在言语间尽量将衔池抹去,“才奏了一夜桃夭。何罪之有?”
皇帝本背对着他,被他气得喘着粗气,两手撑开按在书案上,他话音刚落,皇帝盛怒之下顺手抄起了一旁的乌木笔筒,朝着他狠狠砸过去!
宁珣没躲,任那沉甸甸的乌木砸在自己额角。血顺着侧脸淌下来,淌过这张肖极了先皇后的脸。
他不说话,也不动,只安静跪在那儿。
像是回到了那年深秋雨夜,他跪在乾正殿前的汉白玉长阶,固执地求他的父皇,去看一眼他母后。
他的母后那时已经不好了,连人都认不清,稍清醒些的时候拉着他的手,事无巨细地嘱咐他,字字泣血。不清醒的时候,只默然垂泪。
他以为母后是想再见父皇一面,即便那时两人早貌合神离。
于是他去求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