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池眨了眨眼——她说过的话太多,一时分不清他指的是哪一句。
他却也没再说什么,松开她起身,“去跟蝉衣学学宫婢的规矩,别给孤惹事。”
六月初十是个艳阳天。
熙宁郡主的生辰宴摆在宫外的别院里,衔池随着宁珣过去时,人已近齐了。
她一身宫婢打扮,特意素着一张脸,临走前宁珣多看了她两眼,转头就叫人去取了副简单面纱来,将她眼睛以下挡了个严实。
天热,脸上又被罩了一层,衔池坐在马车里,揪着一角将面纱掀起来,不住给自己打着扇:“殿下,我戴着这个会不会太显眼,若是有人问起……”
“你一直跟在孤身边,谁敢问?”他随手将冰盆往她脚边推过去。
她默下去。
明明就是多此一举。该认得她的人,不会因为这张面纱就认不出。
别院从外面看起来不大,进门便见里头玄机暗藏——若不是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宁珣,还以为自己回了江南。
奇石嶙峋,溪流潺潺,移步换景。沿着往里进三道门,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熙宁正在人群正中,身上的宫装是新贡的蜀锦所裁,如竹海滴落下的翠色让人眼前一亮,妆容精致,贵气得打眼。
身边跟着伺候的,还是念秋。
衔池乍看见她们,便轻轻一抖。
虽说依她琢磨,那支要了她命的箭应当不是熙宁授意,但却恰是她命念秋将她推进湖里的那一刻。
她很难对她们有半分好感。
宁珣似是注意到她的异常,步子微顿了顿。
衔池立马收回视线,面色如常。他看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走进去。
今日虽熙宁是主,但首位依然空着。
宁珣甫一踏进来,四下里的交谈声便停下,众人皆低伏下来,随着他经过的方向行礼。
他稳步走向上首,衔池就跟在他身后。
依着规矩,这种场面,在他叫起之前众人不得抬头。
可衔池却隐隐察觉出一道视线在望着自己。
趁宁珣不注意,她偷偷顺着瞥过去,很短暂的一眼。
是沈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