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一片粘腻。
她摸到了他背上的箭羽,瞳孔一缩。
宁珣垫在她身下,克制着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立刻翻身起来,将他拉起来,借凉薄月色看清他身上的伤。
是只袖珍的弩箭,不长,射过来时应该是被树枝格挡了一下,卸了力,因而避开了要害,也没有刺穿。
衔池一时有些无措。
也是。
他手边没有任何兵刃,马又受了惊完全不受控,甚至还得分神去护着她。
方才那一阵箭雨那样密,又夹杂上这样不易被察觉的小弩,他怎么可能全然躲开?
宁珣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腕,“就中了这一箭,没什么大碍。”
“找地方躲起来,他们是冲我来的,我将他们引开。”
衔池刚摇头,便觉腕间的手一紧,“他们不敢杀我,你藏好,等他们都走了,再去叫人来。”
春猎的猎场,外人进不来,若只是受伤,圣人向来对宁珣不太上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兴许不会兴师动众地追查。
可若是太子遇刺身亡,便不是同一个性质了。众目睽睽之下敢杀太子,下一个是不是便敢弑君父?
将来无论是谁接了这个位子,都会被圣人责难,被臣民诟病。
这个道理衔池明白,可她也明白,即便不能杀,幕后之人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既然是受伤,伤在哪儿不是伤?一箭射穿他的腿,或是废条胳膊,也一样是伤。
衔池没应声,抬头迅速扫了一眼周围。
他刚刚勒马急停,是因为前面有河流横亘,他们脚下这儿正是处悬瀑。
听水声,底下水潭的水很深——这个高度跃下去,应当不会有事。
只是水很急,一个不慎被冲走,怕是会呛死,水性差点儿的,被水流冲击得失了意识,也是个死。
河流又宽,想逆着游上岸,非常人能为。
衔池重新看向宁珣——但若是留在这儿,他们不可能全身而退。
其实她水性很好——是有天赋的好。江南本就是水乡,小时候池家几乎不管她死活,她常溜出去,有段时间几乎是在水里泡大的——不然也不会在六岁那年便能救下大她两岁的沈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