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搅得天色都早早昏暗下去。
衔池等着宁珣回来,扯了张羊毛薄毯盖在身上,翻看着架子上的兵书,不知不觉打了个瞌睡——许是因为长乐的事儿她心有戚戚,心事重便容易起梦。
隐约有烟雾缭绕眼前,叫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诵经声伴着木鱼敲响,仔细去听却也听不真切。
她只看到有人缓慢走进来,远远停下,似乎念了一声佛号,“陛下心中既然无佛,点再多的灯,恐也是徒劳无功啊。”
她顺着那人说话的方向转身望过去,影影绰绰看见一道身影。
陛下?她混混沌沌在想,圣人在为谁点长明灯?
兴许是她望着那道身影望得太久,眼眶有些发酸。那人似乎是拜了一下,而后便要朝她这儿转过身来。
她心口倏地一悸,努力想去看清那人面容。却就在那人转过身的这一刹,眼前光芒一盛,衔池强忍着睁开眼——
一只手挡在她眼前,将灯烛的亮光遮去。
她下意识抓住面前的手,抬眼望住眼前人。
“又魇住了?”宁珣将她抱坐起来,“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去榻上。”
军务冗杂,他回来得稍晚了些,远远望见屋里连灯都没点时还以为是怎么了。
衔池一时尚未收拢心神,怔怔看着他,许是被光刺到,她眼中盈满了泪,轻轻一眨,便大滴大滴坠下来。
宁珣呼吸霎时乱了一刹,“梦见什么了,哭成这样?”
衔池猛地扑向他,凭借本能一般紧紧抱住他,被他低声哄了半天,才渐渐醒过神来。
她方才这梦做得本就不太真切,眨眼间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唯一记得还算清楚的,只那句“徒劳无功”。
宁珣看她脸上逐渐有些血色了,才松了口气,自一旁的桌案上拿起热气腾腾的羊汤,“做得清淡了些,多少喝点?”
她这总爱梦魇的毛病,回京后该找御医看看,仔细调养着。
衔池接过来,依言将一整碗肉糜汤喝完。虽不怎么合她的口,但热乎乎吃下去,胸口的郁气立刻便散了大半。
也只是大半,她心头还是沉沉发坠。
想来也是,上辈子没有和谈,长乐也不曾和亲,宁珣出征后在北疆耽误了近半年——一半是因为战事,另一半是因为养伤。虽未报回京,但就她后来亲眼所见,当初他身上的伤势应当不轻。
这前前后后,等他再回京时,便失了先机。
而如今,兜兜转转竟与那时境遇相差无几。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