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轩着武将官服,规制分毫未乱,笑声爽朗,仿佛刻意刁难的人不是他:“姑娘折煞老臣了。太子传来的信中特意吩咐,见你如见太子。今日是臣来晚,这人上了年纪,忘性大,竟记错了日子。”
一旁候着的青衡闻言眼皮一跳。
“臣来晚”这三个字,当年殿下与宋将军同在云丰对敌时,他跟在殿下身边可没少听。几次殿下遇险,都是凭着殿下自己拼出一条血路来,宋将军才姗姗来迟,不甚走心地告一句罪。
宁珣敢说见她如见太子,她可不敢真这么受着。
衔池又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将军言重,晚辈不过一介民女,承蒙殿下信任,才委以重任,如何受得起?”
宋轩受了她这礼,打量她的目光里多了些东西,却只笑而不语。
衔池抬眼迎上他的视线,不退不避——她方才已经提及有“重任”在身,既然宋将军不问,她便只能自己主动提了:“晚辈此次是……”
宋轩不经意打断她,“时辰不早了,明日一早营中还有演武。”
他唤了亲卫近前,“带宋姑娘去住处安顿。”说完又看向衔池:“既然到了兴广,自然平安无事,可以安心歇息。至于其他,太子应当也不急于今夜罢?”
他这么说了,衔池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一福身,跟着人先去了住处。
没成想宋轩这场演武整整用了五日。
这五日间,她根本打听不到宋将军人在哪儿,遑论商讨调兵一事。
也不是没托影卫去寻过人,但该寻不着还是寻不着——毕竟着急的只有她一个。
虽说私心里也是想调兵去云丰支援殿下,但殿下早有吩咐,青衡对宋轩的推脱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衔池无法,在第六日,亲去了宋轩住处前候着。
昨日下了大雪,眼下虽已停了,但外头冰天雪地的,等得久了也不好受。
她毕竟是太子钦点过来的,通过信,过了明面,若是真在此地,在众目睽睽下出什么好歹,宋将军想必也难交代。
宋轩眼下是不在,但他这儿的亲卫又不是瞎的,总有人会给他传信。
她本不想出此下策,只是怕拖得时日太长,宁珣那儿会生变。
云丰城。
三万契丹精兵已近城下,看这架势,若不是新王在这么短的时日里收拢不来三王子旧部,攻城的人数怕是还要再多一倍。
穿上甲胄前,宁珣抚了下一直贴身佩戴的香囊——玄底绣白鹤纹,做工虽见得出用心,针脚却有疏有密,一眼便能看出做这香囊之人确实不善女红。
是去岁除夕之时,衔池送他的贺岁礼。
鲜有人知,不信鬼神之说的太子殿下,从不离身的香囊里收着的,是一纸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