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寿殿的所有宫人,目光都齐刷刷看向周婕妤。
“你说什么?”太后方才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但却又问了一遍。
周婕妤又答复了一遍:“官家昨夜于芳乐殿魇崩,张淑媛今晨方知,惊恐至极,不敢前来禀告太后,故求臣妾来报!”
“魇崩?”孟太后唇齿微动,一字一顿,就好像这两个字多么咬嘴似的,让她重复得很艰难。
司姚忙扶住了孟太后,忧心忡忡地唤了声:“母后……”
“混账!她想糊弄谁呢?”孟太后愤愤骂了一句,一把拉住司姚的手:“随哀家一起,去找张小宛算账!”
“我……我不敢……”司姚脚下如黏胶,一步也不敢向前。
孟太后纳闷地问:“你怕什么?”
“皇兄本来就讨厌我……张小宛又是我送进宫的人,我……皇兄一定恨死我了……”司姚恐惧的样子很夸张,如同已经看到了司昱鬼魂一样。
“真是没出息!”孟太后瞪了司姚一眼,又吩咐郑嬷嬷:“去把皇后给我叫过来!”
郑嬷嬷领命而去。
周婕妤就站在一旁,静静等着。
半晌,郑嬷嬷回来复命,脚步匆匆:“太后,皇后娘娘不在宫中,宫人们说是一大清早就备了马车,出宫探望沈太傅去了!”
孟太后楞了一下,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皇后怎么能不告知哀家就出宫去了?以往不都是沈夫人入宫探视皇后吗?”
郑嬷嬷陪笑着,揣测道:“或许是沈太傅或沈夫人身体抱恙,皇后娘娘一时心急,就没来问太后……”
周婕妤听了,却有些疑心:沈皇后怎么早不出宫、晚不出宫,偏偏这个时候不在宫里?
“这个皇后,真是被惯坏了!越来越不像话!”孟太后摇头叹气,又吩咐郑嬷嬷:“你立刻去沈家把皇后叫回来!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在宫外?”
郑嬷嬷正要去,周婕妤却忙拦住了:“且慢!”
周婕妤突然跪在了太后面前,伏地叩拜:“太后容禀!官家正值壮年,却离奇薨逝,一旦消息传出,必然轰动臣民!为社稷稳固,如今理应先安内、再宣告大事,为免过早走漏风声,此刻宫人不宜出宫。”
“安内?”孟太后冷冷一笑:“你不就是想说,你儿子还没正位东宫吗?”
周婕妤直起身子,仰望太后,义正辞严:“太后英明,当年先皇留有诏书,传位官家,名正言顺,但官家继承大统之时,仍有阻挠之声。如今官家匆忙离世,未及留诏,虽说官家只有一个皇子,无可争议,但大皇子毕竟年幼,难保那些封地在外的皇室宗亲有不臣之心!万一有内臣与他们勾结,必生灾祸!臣妾请求太后下令立刻封锁宫门!”
孟太后望着周婕妤,又是一阵冷笑:“照你这意思,不仅是宫人不能出宫,哀家还得让人看住今日来上朝的大臣,一同锁在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