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升龙城,皇宫。
经过抢救之后,终于还是有一些偏僻的大殿被拯救了回来,被新王当做暂居的皇宫,用来招待贵客。
范琳正和安南各大家族中的族长们坐在一起议事。
按照规矩,他这区区范家庶子,根本就没有资格和这些尊贵人物并坐,但谁让他投机成功了呢!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民间百姓浓重的怨恨,引导并率领人们最先揭竿而起,而且幸运的是,他不但没有为王先驱,反而还一举攻破了升龙城,赶走了前皇帝李乾德,自家登基坐殿了。
坦白来说,这李乾德其实并不能算是昏君。
在李乾德即位之初,便曾经对那宋朝发动战争,并且连占邕州、廉州,收获颇丰,虽然后来被宋军郭奎击败,但仗着安南的地利之便,其实并没有损失多少,总体来说是利大于弊。
如果李乾德还年轻,那根本就没有范琳出头的机会,恐怕早就被李乾德率军给杀了。
但岁月是把杀猪刀,李乾德终究是老了,给了别人挑战狼王的机会。
当然,愤怒的民众数量太广也是一个重要的决定性因素。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范琳赢了,成了安南的新君,别人就得捏着鼻子认!
他因为被底层百姓认可才成为皇帝,但他成了皇帝才被这些大家族认可。
这些大家族仗着自家势力强大,便组团过来谈条件来了。
范琳不想在国内开启一场声势浩大,但最终胜负难料的内战,于是就只能坐下来和这些人谈。
双方都投鼠忌器,都不想打,所以很容易就在大方向上达成共识。
但同样为了谋取更多利益,又在具体细节上面争论不休,吵个不停,但无论吵得多么激烈,却没一个人掀桌子退出的。
在一次次彼此妥协之后,达成一致的条款慢慢就变多了,很快就会达成最终约定。
“呵呵,大王深明大义,顾全大局,实在是万民之福啊!”在又占了一处条款便宜之后,那阮氏的族长捋着胡子乐呵呵地恭维道。
谈判对手高兴了,范琳自然就开心不起来了,他冷哼了一声,不爽地道:
“若不是朕急需粮食来安抚百姓的情绪,防止变乱进一步扩大,怎么会让你们占到如此便宜?”
那阮氏族长便笑呵呵地道:
“大王说的哪里话来?”
“大王借刀杀人,将那汉人的土地、财富尽数收归了己有,这等收获可不比我等小族强多了?”
范琳心中得意,但口中却道:
“那些东西都是归属国库的,却与朕关系不大。”
“而且,朕还要冒着被那宋国派兵攻打的风险,比不得各族直接摘桃子!”
各族族长听了便哈哈大笑起来,乐不可支地道:
“那汉人的习性,我等最清楚不过。”
“向来只有在那中原本土之民,才被汉人当成本国人看,那海外的汉民死活,何曾有人在意过?”
“用得着时便是海外侨胞,用不着时便是疍民海贼了。”
“这种做法不是一次两次,不是一年两年,而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料想千年以后也不会变。”
“可笑那海外之民犹不自知,尚且心怀故国,赚了钱总想着衣锦还乡。”
众人正自嘲笑之际,便忽听头上殿外天际传来雷声隐隐,其声势瞬息间便由小及大,犹如上苍发怒,令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正自惊愕间,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百十颗硕大如人头般的石弹仿佛从天而降,瞬间便穿透了王宫大殿坚固的外墙,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向了宫内的青砖地面。
那一刹那,整个大殿便被这股无法抵挡的力量强行撕裂开来。
砖石破碎纷飞,犹如无数利箭般四散射出,其劲比强弓硬弩更甚,不知多少人身中碎片,顿时血溅当场,摔倒在地,惨叫连连。
石弹落地后并未停息,而是借着强大的冲击力反弹而起,在满目疮痍的大殿之内横冲直撞,毫无目标地翻滚前行。
石弹所过之处,无论是华丽的宫廷摆件,还是殿内的贵人侍卫,皆被无情碾压,留下了一条由血肉、碎石和哀嚎交织而成的恐怖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