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道:“没有谁教儿臣,但是兆布确实乱杀人了。”
慈安太后道:“以后这样的话,一个字都不许说。”
小皇帝道:“兆布是不是苏师傅的人?内务府都是朕的家奴,苏师傅是不是要解散内务府啊?”
慈安太后道:“闭嘴,闭嘴。”
接着,她前所未有的严厉道:“载淳,你年龄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从现在开始,关于你苏师傅的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要说,一个字都不要提。”
小皇帝道:“儿臣知道了。”
…………………
接下来,整个京城,不断有人发丧。
满城悲愤。
整个朝廷就只有一个议题,捉拿兆布,明正典刑。
慈安太后,又开了两次朝会。
但每一次朝会,都是有无数的八旗大臣上奏,请太后下旨捉拿兆布。
其他议题,几乎全部被搁置。
每一次,慈安太后都只能强行散朝。
她再一次进入寝食难安,不断清减下去。
她真觉得每一日,都是度日如年。
而就在这个时候。
苏曳回京!
这个消息,瞬间如同一阵风一般,刮过了整个京城。
所有文武百官,奔走相告。
……………………
苏曳回京之后。
见到了跪在地上的兆布。
“王爷,是卑职擅自动了军队,请王爷降罪。”
“卑职,死不足惜。”
苏曳将他搀扶起来,缓缓道:“不,你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不要有任何思想压力,继续做你的事情。“
“有我在,任何人都休想奈何你。”
兆布重重叩首,道:“奴才谢主子隆恩。”
苏曳本能就要驳斥,什么奴才,什么主子。
“回军营办差吧。”苏曳道。
“奴才告退。”兆布再一次叩首,退了下去。
……………………
“王爷,这绵愉身体不佳,觉得时日无多,所以反而不怕死,奋死一博了。”田雨公道:“这些八旗王公,还真是顽固啊,死了肃顺和端华,立刻又有人冲出来。”
林绍章道:“根据我们交战的经验,八旗不乏血勇之气。”
旁边的崇恩忍不住白了一眼,我也是八旗。
苏曳道:“载垣怎么样?作为旗务改革大臣,他一直没有发声吗?”
田雨公道:“没有,他一直称病在家,一直都是崇恩大人顶在外面。”
“太后娘娘性情柔弱,能够支撑到现在,已是非常不易了,王爷回京,太后娘娘就能松一口气了。“
崇恩道:“王爷,载垣作为旗务改革大臣,又是亲王,本是最合适人选。但如今一直躲在后面,看来是不愿意冲锋陷阵的了。”
苏曳道:“本来呢,旗务改革,让旗人大臣去主持,大家还算有一个体面。既然他们不要这个体面,那就休怪我用汉人来主持旗务改革了。”
崇恩道:“明日朝会,所有的炮火大概都会集中在王爷身上了。逼迫王爷挥泪斩马谡,如果王爷不斩,大概就是彻底撕破脸皮,文武百官大面积称病请辞在家,让朝廷彻底瘫痪了。”
“西北那边,一直压着,一直压着,现在大概也压不住了。”田雨公道:“西北大乱,叛军屠戮我汉人之事,大概还是依旧会发生,王爷之前所说的阿古柏入侵,甚至可能会提前。”
对于西北局面,苏曳已经派去了大量的情报处间谍。
但是,那里的局面脱离清廷太久了,情报处间谍去那边,只能打探消息,想要改变局面,实在千难万难。
陕甘回乱,疆地反清,清廷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岌岌可危。
加起来,会有近两千万的汉人被屠杀,也给后世留下了巨大之隐患。
左宗棠平定西北,收复疆地,当真是民族英雄,千古流芳。
但这一次,苏曳绝对不会让左宗棠西征如此之窘迫无力了。
这一次,也绝对不会让这么多人死去了。
“还有俄国人那边,集结了四五万大军,随时都可能爆发战争。”
“还有南方湘军。”
田雨公忽然道:“南方的湘军,才是重中之重。”
“西北大乱,叛军无数,已成定局,但说句诛心之言,这些叛军进入不了我国核心地带,剿灭他们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俄国公使口口声声说随时可以发动战争,但是从莫斯科到东西伯利亚,万里迢迢,没有足够的军事物资,他们也不敢贸然开战。”
“唯有湘军,才是心腹大患,当务之急。”
苏曳缓缓道:“田兄说的极对。”
当下局面,看似四面埋伏。
但核心,就在于湘军,其他各方只是帮助湘军牵制了苏曳的军队而已。
田雨公道:“其实,曾国藩这一次出招很绝,很聪明,和王爷有异曲同工之妙。”
崇恩道:“挟洋自重。”
这个词,没有用错。
曾国藩等人知道,现在趁着俄国人在北边,西北那边即将大乱,苏曳的军队远远不够,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旦等到西北局面平定,俄国人危机解除。
又或者再过两三年,帝国新式陆军源源不断地训练出来,那他这十几二十万湘军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他必须在这一两年时间内,把湘军的地盘彻底自立化,稳固化。
而用的法子,就是苏曳曾经的挟洋自重。
为何这几年以来,不但斗争得再狠,苏曳经常把九江的兵马抽调一空,但整个九江一直都是稳如泰山,不管哪一方都不敢出兵染指九江?
就是因为那里面有大英帝国天量的利益。
谁动了九江,就会引来英国的报复。
而曾国藩这一次急匆匆地要召开招商大会,把英国另一派系的资本,美国资本,法国资本,少部分的俄国资本引进来。
就是复制苏曳的手段,让这些洋人的产业遍布在湘军的地盘上。
如此一来,苏曳再想要用军事手段解决湘军,就变得非常困难,会引起几个列强可能的剧烈报复。
等到对方几千万两银子真的投下去的话,那湘军的地盘,就是列强的地盘。
你敢出兵,那就意味着和列强开战。
也正是因为如此,曾国藩等湘军大佬,才有底气和苏曳彻底叫板,进行殊死一搏。
田雨公道:“所以,我们当务之急,就是阻止曾国藩的招商大会,绝对不能让他成功。”
苏曳道:“不,远不止于此。”
……………………
钟粹宫内。
苏曳再一次见到了慈安太后。
她眼泪汪汪地盯着苏曳,哭道:“要不然,你还是把她叫回来吧,我实在撑不住了。”
苏曳看着她双眼通红道:“你有多久没有睡觉了?”
慈安太后道:“根本睡不着,几夜几夜地睡不着。”
苏曳心疼地把她抱进怀里。
慈安太后道:“苏曳,你把她召回来好不好?我什么事情都不想管了,你放过我吧。”
“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先帝双目流血责怪我,说我葬送了祖宗的江山社稷。”
接着,她昂起脸道:“你饶了我吧。”
…………………………
次日朝会。
苏曳一身五爪王袍,出现在朝堂之上。
或许真的是人杀的多了,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充满了震慑之气。
“太后,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太监增禄道:“有本奏来。”
顿时,所有人望向了苏曳,看着这位王爷回京,有什么大招要出。
结果,苏曳站着一动不动。
惠亲王绵愉再一次出列道:“启禀太后,兆布没有旨意,擅自出动军队,罪大恶极,请立刻捉拿,明正典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