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窗上蒙蒙发亮,我被腰伤痛醒了,不敢动亦不敢叫人,十四大半夜才回府,睡得正酣,我不想吵醒他。我使劲儿闭上眼,想回忆一些愉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可是不行,腰像断了一般,一阵一阵密集的痛,痛得我眼泪直流,不经意间发出细细呻吟声。
我并不知道十四在黑暗里望着我,我痛,他亦痛。
他的大掌越过我的脸,反手托起我的脖颈,我微微一怔,他的一只手臂已经枕在我脖颈下。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贴近我,让我睡在他的臂弯里,他将下巴埋在我的发间。
迷迷糊糊的,我竟又睡着了。
次日醒来,身侧空荡,屋里静悄悄的,定是十四入宫前,命丫头们远远守在廊下,不许发出声音闹我。我有点饿了,朝窗外喊:“玟秋”帘子掀起,我道:“我要起床,你扶一扶我。”说话的却是十四,他几步上前,道:“自己能坐起来吗?”
我僵直着背,勉强坐起,纳闷道:“你怎么在家里?”
十四往桁架上拿了我的衣裳,替我披在肩膀,道:“去了一趟又回来了,皇阿玛龙体微恙,免了今儿上朝。”我道:“皇阿玛素来勤于朝政,小毛小病的,从不会耽搁政事,今儿竟然辍朝,可见是病重了,你去乾清宫请安没有?”玟秋领着丫头们端了温水、巾帕、青盐等进屋,福了福身,伺候我洗漱穿戴。十四在旁边陪我说话,道:“去了。”又问玟秋,道:“御医何时来给福晋针灸?”玟秋停下手中动作,规规矩矩道:“启禀爷,王御医一刻钟前已经在偏殿等着了。”十四嗯了一声,朝我道:“洗漱完了,出来用早膳。”
说罢,转身去了外间。
穿戴齐整,我一手扶着腰到了外间,只见十四坐在小圆檀木餐桌前,桌上摆着一碟酱肘子和两碗羊尾巴油炒麻豆腐,再有四五根金黄焦脆的油条及一大海碗豆浆。我闻香吞口水,笑道:“你买了零嘴?”京城好吃的零嘴都在首善书院前面的街上,而十四贝勒府,刚好是在首善书院与紫禁城的中间,所以十四应当是眼巴巴专门去给我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