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洪不理解:“只是传言可能招皇长孙入宫,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三位皇子竟然愿意联手办这报社?"
他压低声音,揣测道:“他们是为了借助报纸对付皇长孙?”
除了这个目的,他想不到其他可能。今日才传出消息,此时他们便送信前来,不可谓不急。
如今书房只有他们三人,容屏抿了抿唇,摇头:"不全是,裴怀悲这些年一直在太悲寺,没接触朝政,也没有自己的势力,他并不是三位皇子警惕的对象。"
容昭放下茶盏,淡定接话:“皇上才是。”
她嘴角微微扬起,凤眼清明,有种看穿一切的了然,声音低沉而有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就是皇上。"
容屏没说话。
谢洪眼神困惑,半晌后,他突然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刘家。
刘大人刘远方始终有些迟疑,低声道:“当真要合作?之前各个势力掐得厉害,我们伤了郑家根基,二皇子也多次打压我们的势力……这时放出合作信号,恐怕会有依附之人不满。"
他看了旁边坐着的女儿一眼,有些埋怨:“她一个女儿家懂什么,殿下不应该听她的!”刘婉君微微垂眸,没说话。
今日三皇子过来与刘远方商量这事,刘婉君进来送茶,却突然插话,建议裴钰与裴铮、裴钦合作开报社。
刘婉君分析的理由很对,所以裴钰让人去安庆王府给容昭送信。但后来,刘远方是越想越担忧。
裴钰拧着眉,"舅舅,我觉得表妹说得对,报社是要办起来,我们只在报社之事上联手,其他时候,依旧如常。"
刘远方:“可是……”
刘婉君抬头,圆润的脸上有一双清明冷静的眼睛,让这张脸失去了妩媚,多了几分沉稳与犀利。她缓缓开口,冷静异常:"父亲,表哥,事已至此,不容反悔。"顿了顿,她补充:“我说过的,二皇子与五皇子也会选择合作,这件事终究是更有利于我们。”
"为什么是更有利于我们?"裴钰疑惑。
之前刘婉君只分析了他们为什么要合作——借助报纸防备裴怀悲被召回,对付裴怀悲,也防备永明
帝突然去支持裴怀悲。
三人掐了这么些年,若是有一股势力横插一杠,他们定然是要联手先对付这股势力的。
只是,三皇子不明白为什么对自己更有利?
"二殿下不受当今宠爱,但他占了最年长皇子身份,又有手段,在朝中颇有威望;五皇子虽然担心当今宠爱皇孙,但他终究有皇上撑腰。"
刘婉君神情清明,紧紧盯着裴钰:“但是我们不同,表哥夹在中间,不像是二皇子占了身份好处,也不像是五皇子受宠,况且,我们身后还有世家大族支撑……"
裴钰声音沙哑:“父皇不喜世家……”
刘婉君沉重点头:“当今一直想要剪除世家,但还未有合适机会,支持表哥的力量,也是当今忌惮的力量。相较于二皇子与五皇子,我们是最该防备皇上、最该拥有独立发言权的势力。"
裴钰神情一凛。
刘大人当即变了脸,呵斥道:“胡言乱语!这些话岂是你能乱说的?!”
这可是对上不敬!
刘婉君垂眸,一脸谦卑,声音却不急不缓:“父亲大人,表哥,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就不存在,相反,还要着重防备。"
她的声音带着女子的娇柔,一字一句,缓缓道出:“永明九年,从前朝开始就赫赫有名的杨家,
世家第一大姓,通敌,满门抄斩。"
“永明十一年,赫赫有名的王半朝病逝,当今加封其长子,永明十二年,王家长子王大人做官本领一般,却得皇上看重,步步高升,官位直追其父。同年,张贵妃封后,张丞相与王大人权利厮杀,年底,王大人贪污一案揭露,朝野震动,王家流放千里。"
"先太子妃温家,当年温家赫赫有名,年轻一辈皆能入朝为官,但随着先太子薨逝,温家如今又如何?"
“郭家不知何时退到了江南,守着丝绸生意做皇商,葛家一直在马洲做铁器生意,再无人被选入朝为官,还有……"
她每说一句话,刘大人的脸就白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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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世家的皇子登基,才能保住世家。
裴钰不言,刘大人也沉默着。——因为,她说的全是事实。
刘婉君放下茶盏,神情凝重:“除了二皇子与五皇子,表哥,我们当更应该防备皇上。容世子支持表哥,报社,就是我们应当抓住的机会!"
书房陷入久久的沉默。
好半晌,裴钰深吸一口气,看向震惊中的刘远方:“舅舅,表妹极其聪慧……若为男儿,我定会委以重任,收为幕僚。"
刘婉君垂眸害羞:“能帮到表哥是婉君的荣幸,日后若是有事,婉君也愿继续支持表哥,给表哥出谋划策。"
她总是说着温温柔柔的话,还极其体谅其他人,让人卸下防备,也愿意信任。
裴钰露出笑容。
而刘婉君垂眸,挡住眼中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