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他的看重。
前有开国皇帝,后有一个被人期待着赶紧上位的优秀太子,永明帝的光芒完全被淹没。
况且,永明七年,先太子死前,就已经有不少声音说让太子继位。
所以,永明帝杀了先太子。
怪不得他非要在死前打下燕云三州,他要有一生的名,传唱千年的功绩,以及不被死去儿子掩住的光辉。
“是呀,都道我不祥,但他把我接回宫后,并无顾忌,因为他知道当初真相,也知道我这不祥因何而来。”
裴怀悲嗤笑一声,摇摇头:“把大儿子杀了,把三儿子用来作为将世家一网打尽的工具,天家父子情,那个位置,真是孤家寡人,毫无感情。”
何其可悲,和其可笑。
裴怀悲只觉悲凉。
容昭声音平静:“可是,你却必须登上那个位置。”
“是呀,我必须登上那个位置,那是我的宿命,从我父亲死的那一刻,就来到我身上的宿命。”
他看向容昭,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我曾经满腔愤怒,永明二十五年进京时,我心中只有恨与怨怼。”
太悲寺枯燥痛苦的生活,身上因为“不祥”带来的流言蜚语与鄙视。
他越是痛苦,就越是恨永明帝。
“是在安庆王府的半年让我改变,我能平和的一步步走到今天,没有变成鹿王那样疯魔,是因为你在我心中种下了一个无名。”裴怀悲笑着说。
裴怀悲是悲凉的。
但无名轻松又从容。
无名是容昭教导出来。
()他想一辈子做无名,但裴怀悲是他的宿命。
就如同他不想生而无父,可他生来就住在太悲寺,叫怀悲。
容昭深吸一口气,又问:“鹿王知道真相?”
“知道。”
裴怀悲点头,眼神无波无澜,“不仅鹿王知道,恐怕四大亲王也都知道,阿昭,你知道我母亲怎么死的吗?”
先太子妃是太子死后才病死。
他没有等容昭回答,便自问自答:“我母亲爱我父亲,惦记着我,怎么可能轻易去死?但是,她查到了父亲的死因,这让她不平与痛苦,她便将消息透露了出去,想要为我父亲伸冤……”
“等我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而收到她消息的,只有四大亲王与几个父亲部下。母亲死了,父亲部下没多久也死了。”
裴怀悲满脸嘲讽:“阿昭,你现在知道四大亲王为什么要站队了吗?”
四大亲王四个人,站了四个势力。
荣亲王站鹿王,愉亲王靠近张丞相,一道为保皇党,乐亲王站了宁王,禄亲王站了安王。
实在是混乱。
容昭如今如何不明白?
她道:“为了保命,也为了地位。”
裴怀悲点点头:“对,他们知道了真相,同样害怕,必须将自己绑在一股势力上面,这其实不是为了壮大皇子的势力,是为了壮大自己。”
永明帝向来无情。
对儿子都能无情,何况是兄弟?
自他登基以后,四大亲王表面风光,实则如履薄冰,没有钱也没有权。
而要改变,就只能等新君上位。
将一家子荣辱,绑在了他们寄予希望的人身上。
“至于鹿王……我父亲在世时,裴钰年幼,裴钦刚刚出生不久,但裴铮已经知事。那个时候,他们都知道哥哥是未来皇帝,没人有野心。”
“汤先生说,裴铮小时候很喜欢我父亲,总是跟在我父亲身后,后来我父亲突然死了,他被皇帝、被所有人推到了前面。”
“或许是滋生了野心,也或许是滋生了恐惧,他变成现在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鹿王,为了当上皇帝,他已经疯了。”
“所以,等证据送到京城,等皇帝表现出要召安王回京,或者要召我回京的态度,他就一定会造反。”
裴怀悲抿了抿唇,一字一顿:“因为,他知道皇帝是什么人,知道自己只有一个下场,他一定会博一场。”
如果没有容昭,他或许会和鹿王一样。
疯魔,又无所不用其极。
容昭看向他,“如果没有猜错,等赵瑜回京,鹿王就会做最后的挣扎。”
——除了制造更多牺牲,没有任何作用的挣扎。
鹿王死去,那是他应得的下场。
可京城造反,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nb
sp;容昭阻止不了,也不会阻止。
这是永明帝和鹿王的博弈,这场死亡,是他们的碰撞。
谁下场,都可能会被牵连、绞杀。
裴怀悲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