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女。”
一首《舂歌》不断的回响,伴随着《舂歌》而来的,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满地的鲜红蔓延至整间黑暗的暴室......
康熙二十三年冬,天尚且灰蒙蒙的,离江宁城不足百里的一处温泉庄子里却早早亮起了烛火。
主院里,身着草绿色小袄的丫鬟们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在没有主子近前伺候的吩咐时,齐齐屈膝行礼后,有序的在角落里站定,一丝多余的眼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可见其规矩。
布置的低调雅致的内室里,有一张用上好的黄花梨木打造的架子床,上面躺着的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身着素白的寝衣,被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安凝小心翼翼的扶着做起来,半靠在迎枕上。
安凝头也没回,手随意一伸,一张温热的巾帛立马被人递到她手中,动作轻柔的伺候着自己的主子擦拭额头上细碎的冷汗,声音格外轻柔:“姑娘又梦魇了?”
被称作姑娘的女子闭着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颇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
自从她再世为人的这十几年来,几乎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一片猩红,自己的四肢更是隐隐作痛,仿佛自己依旧是那个被人做成人彘的阶下之囚,而不是一千多年后江宁曹家的小姐曹玥。
不过片刻时间,曹玥的脑海中已经闪现过许多记忆,最终被重新封存在记忆深处。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余光扫了眼正冒着袅袅香气的香炉,嗓音平淡如水:“把安神香灭了吧,叫安平再琢磨琢磨,新制一款安神香来。”
话落,自有人灭了熏香,而后把香炉给挪了出去。
从小到大,她几乎每隔一段时日就要换一款香,这些年加起来换的香少说也有二十种,都是一开始用着好,慢慢的就没了效用。
因此,安凝没有半分犹豫的应了下来:“姑娘是知道安平告了假的,待安平回来后,奴婢会将您的吩咐转达给她。”
额头上的冷汗被安凝擦去,尚有些困意的眼睛醒过来了些神。即便曹玥昨夜未曾休息好,可想起今日要做的事情,也不欲再睡下去,索性叫人伺候她起身。
坐在梳妆台前,曹玥伸出手流连在一排排香脂香膏前,细白的柔荑最终在最小的盒子上停住,旋开盖子,另一只手在膏体中抠出一块儿,在手心化开后,徐徐往自己精致的脸颊上涂抹。
独属于桃花的香甜气息在鼻尖儿萦绕,曹玥的心情好了几分,唇角微扬,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欣赏着自己的美貌:“哥哥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安凝为曹玥挽发的动作不停,一边分出心神回话:“昨日大爷有派人来庄子,不过当时夜色已深,姑娘那时已经就寝了,奴婢便擅作主张,没有叫人打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