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问:“还剩多少?”
程老板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家的钱匣子、药匣子的钥匙、账本都是娘子管着,我就是个出力赚钱的。出去赶集赚的钱,也要一五一十交给娘子入账。不怕大人笑话,我每个月都向娘子领用月钱,出去吃饭应酬,花了多少钱,都要告诉娘子,要报账的。”
赘婿就是如此,当家做主的是女人。
牟斌拿出一只竹篮,“这是从那里得的?”
程老板说道:“北顶,我早就听说北顶的包子好吃,但忙着集市上的生意,那有时间抽身去买?等集市散了去北顶买包子,早就没了。这篮子包子是我从回来的一个香客手里高价转买的,花了一两银子呢。带回来给娘子孩子们吃,都说好吃。”
程老板和程娘子生了一对儿女。
牟斌又问:“库房里的冰鉴是怎么来的?”
程老板对答如流,说道:“我太胖了,怕热,家里反正有点钱嘛,就时不时买一些冰来解暑,赶集的时候买一块冰装在冰鉴里,热的受不了就凿点冰块泡在茶水里喝,最是解暑——这事我娘子也知道,向她报过账的。”
牟斌敲着桌面,“盔甲厂在南城,北顶在北城以北,南城那么多庙会集市,你为何舍近求远,穿越京城去北顶赶集?你那些纸糊的东西禁得起折腾?”
程老板说道:“我们登仙坊确实很少去北顶,就去过几次,做生意嘛,每个集市都会去转一转,北顶这几年香火鼎盛,信泰山娘娘的越来越多,那天的纸扎几乎都卖完了,我和娘子还商议着在北顶附近盘个铺面,开个分店。”
回答滴水不漏,程老板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
牟斌拿出一把唢呐,“这是你的?”
程老板点头,“是我的,我会吹唢呐,技多不压身嘛,在白事行当里混,有时候办丧事出殡缺人手,我还会去吹一吹,凑个数。”
牟斌说道:“你细细的吹个《大出殡》听听。”
程老板二话没说,拿起唢呐就吹起来了。
伴随着《大出殡》的哀乐声,陆善柔悄悄出去了,她脱下锦衣卫的衣服,换回了女装,亲自提审程娘子。
程娘子三十岁,正值而立之年,七年前生了龙凤胎之后,身子亏损,在家里休养补身子,身子就像吹气了似的膨胀起来,体重不亚于程老板。
乍一看,两人还挺有夫妻相。
陆善柔穿着紫色道袍、头发松松的绾了个圆髻,只用两把插梳固定,她坐在罗汉榻上,邀请程娘子与她对坐,“莫要慌张,和我聊聊天。你的一双儿女已经吃上晚饭了,不会饿着孩子们的,你和我聊完了,就回去给他们洗澡、哄他们睡觉。”
都是女人,程娘子明显放松了许多,她坐下将一盏茶一口喝干了,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我的店铺被突然查封?为何我相公吹起了《大出殡》?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