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把宋衡阳送到医务室。
校医了然地给了沈致一瓶炉甘石。
“这次是扭伤”,沈致说完就看着校医头也没抬,把旁边的云南白药递给了他。
沈致:……
“你坐着”,沈致蹲下身子,撩起宋衡阳的裤腿,劲瘦的脚踝微微发红。
沈致对准红肿处喷了两下,“你怎么在学校?”
宋衡阳的脚踝被清凉的药雾覆盖,朝后避了避,头垂着看着下方的沈致,实话实说道:“我担心你。”
沈致抬头,不期然撞入宋衡阳纯黑干净的眸子,清冽眼神诚恳真挚。
沈致慢慢起身,沈致由仰视变成了俯视,视线落在宋衡阳泛红的耳尖。
沈致吐了口气,像是要把胸口的郁气都散出去,“那你能告诉我,我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的书桌里吗?”
“我见到过”,所以不要否认,沈致补充道。
宋衡阳眼底闪过惊慌,抿着削薄的唇,下意识回避着沈致目光。
“宋衡阳,有个人在暗处盯着我,偷窥我让我很害怕”,沈致步步紧逼,声音沉沉,“那个人是你吗?”
“不是我”,宋衡阳抬起头,赤忱的眼神像是在竭力证明自己。
“那你能解释吗?”沈致声音落了下来,再一次重复道。
宋衡阳的嗓子仿佛按下暂停键,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沈致注意到宋衡阳放在床侧的拳头捏紧,身体呈现防御抗拒的姿态,神经也是紧绷着。
或许他问不出来什么。
沈致没有穷原竟委,放缓语调离开了医务室,“你好好休息。”
沈致揉揉眉心,被人瞒着的滋味不大好受,但是沈致可以等宋衡阳亲口告诉他。
沈致一直都相信,一个好的家庭不会教育出坏种,那么善良的盛夫人,不会有一个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儿子。
他同样也相信,一个糟糕的家庭不会培育出美丽芬芳的花儿,譬如他自己。
沈致拉开医务室的门,一道男声低声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请求,“以后我再告诉你,好吗?”
沈致脚步没有停留,玻璃门自然闭合,像是隔绝两人的天堑。
沈致往外走了几l步,毫无意外见到了秦定卓。
“你要是替洛亦柠求情的话,最好不要张口”,沈致平时温润的眸子此刻冰凉刺骨,“我不会同意,你在我这儿也没有什么资格。”
秦定卓靠在墙边,听到沈致的话,似乎笑了下。
“没什么资格”,秦定卓低低地琢磨着这句话,勾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沈致,我不是替洛亦柠求情的,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当初他救下洛亦柠,洛亦柠就成了他的跟班,那一年是秦定卓最混账的一年。
在此之前,受人追捧的秦定卓不知道成为最多余的那个、被抛弃的滋味。
他的父母表面装作恩恩爱爱骗了他十
几l年,离婚时纷纷露出最冷漠的神情分割财产,那时候秦定卓才知道他的父母早就在外面各自组建了家庭。
他就是个父母两方踢来踢去的皮球。
秦定卓见到沈致暴力地推翻他哥哥的轮椅又在采访中言笑晏晏说最爱家庭,秦定卓当时就觉得好虚伪,他想要报复这群虚伪恶心的人。
洛亦柠说喜欢他,秦定卓觉得恶心之余,他突然想到恶心他那对父母最好的方法。
不出意外,秦定卓被他父亲打进医院,洛亦柠也被送出了国外。
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洛亦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秦定卓没觉得有什么,洛亦柠只是把他当成保护伞而已,他甚至都没有生气。
“沈致,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我想跟你道个歉”,秦定卓声音真诚,放缓了语调,“以前是我误会了你,贺期礼他是不是在你初中霸凌过你,所以你才转学去了崇德?”
沈致真的不理解他们做错了事,问心有愧,怀揣着那点微末的良心来找自己,试图用自己宽容大度来宽恕他们。
他又不是观世音菩萨,他不会渡人。
每次沈致看到他们假惺惺道歉,他就觉得恶心。
“是又怎么样?”沈致掀起眼皮,诘问道:“如果不是的话,我就应该受到你的刁难吗?”
秦定卓哽了下,辩驳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致神情冷凝,语气嘲讽:“洛亦柠伤害了你,所以你找我这个替身出气?秦定卓,你还没长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