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时和汤容相谈甚欢,汤容是北凤名将世家出身,统兵已经有二十多年,直到近几年才成为守备军主将,被霍云后来居上了。
汤容并不挂心自己的地位高低,武将总是要为更年轻的后辈让步,霍云年轻有能力,自然要上前线闯一闯,历练出些经验来。她更挂心的是这几年东凤的异常。
“东凤从五年前开始掳掠年轻男子,以往都是在南凤掳掠居多,偶尔在北凤动手,直到去年她们将平良郡洗劫,掳走年轻男子数万之多。”
汤容一边给姬时介绍情况,一边又叹道:“所以今年守备军在平良郡布置重兵,这里是面对东凤的第一道防线,我们猜到她们准备攻袭,但没想到这样快。”
姬时很理解地点点头,她从老妇那儿得到的信息和汤容说的明显有区别,老妇明显畏惧厌恶东凤很久了,但汤容只说是“偶尔在北凤动手”,说明在去年之前,北凤压根没怎么重视东凤在秋战时的浑水摸鱼,这也给姬时敲响了警钟。
假如东凤早已对西凤下了手,但在边郡官员看来只是“偶尔”而不上报呢?
姬时把这点忧虑压下,对汤容道:“掳掠这么多年轻男子,是东凤的男人不多吗?她们都不惜和北凤撕破脸了。”
汤容摇头,一般来说,只有连生了好几胎都没有生出雌鸟的家庭才会开始抛弃雄蛋,四国的风土人情大差不差,男女比例什么的也没人研究过,但基本上没有什么性别缺口。何况这中间还有鸟种的区别,小型鸟雀一年生好几个蛋的也有,怎么就落到要到别国来抢男人的地步了?
东凤的目的难以推测,这也不是商议的重点,汤容缓了一口气,喝尽碗里面汤,郑重地对姬时道:“接下来的事,汤某希望殿下不要参与了,西凤的取食军目前应该在天泽郡一带,殿下尽早启程吧。”
姬时顿了顿,看向汤容,问:“将军何往?”
汤容目光灼灼,眼神清亮地像个年轻人,和灰白的头发显得有点割裂,但又莫名融洽,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姬时的肩,露出一个温暖柔和的笑容来,忽然再次和姬时通名。
汤容的容,笑容的容,这是她八岁那年为自己取的名字。
至于姬时的问题,汤容并没有回答,她将姬时礼送出平良郡,回过身笑容消失在脸上,带着过万的弓兵队列一座一座监牢走过,将东凤的士卒血洗在火焰里,失去了活人目标,姬时留下的火焰也开始慢慢收拢,逐渐将监牢里的尸体火化干净。
大火过后就是土,灰白的骨头碾落成灰,再被踩进地里,这就是一个生命的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