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马上药的事,有你天痕哥哥在,让他去做。至于你这伤……”林金潼生得漂亮,皮肤细腻如上好的白瓷一般,这横亘在脖颈的血痕就犹如精致瓷器上的一条裂缝般碍眼。
而李勍手里拿着的不过是寻常的金疮药,仅仅只有止血愈合的功效,并不能祛疤。
李勍道:“只能回京后再用好药了。”
再为林金潼上了一次药,李勍闻见有些呛人的气味,转头看见炭盆里烧着的浓烟,不由得喊来管家问话:“这是什么炭,为何全是烟?”
管家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珠,含糊了几句,说是:“王爷有所不知,今年冬天实在太冷了,早从腊月起就开始下雪,冬日严寒,持续的雪让好炭难以采购。如今的炭,都是些存货了。”
李勍不曾操持过家事,可一听就知道里面有猫腻!府库的银两充足,贪墨之事如此明显。
下人贪银子,从来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让他撞上了,还碰巧身边有个怕冷的小孩。
劣质炭的浓烟越来越甚,呛人得厉害,李勍不得不将窗户打开半边,寒风扑面而来,也带走了部分浓烟,但林金潼却受不住地哆嗦。
李勍又立刻将窗户关上,沉下脸对管家道:“你现在就去附近的别苑庄子,一家一家的敲门,买些上好的炭回来,若是人家不卖,那便借,借了两日内还回去。”
那管家只能屈身应是,他不知道林金潼身份,乍一看脸,还以为是王爷身边伺候的女人,见他如此怕冷,便道:“王爷,后院的小门出去,走上几步路便是我们府上的汤泉,冬日时泡上一刻钟,一整夜都暖和。”
李勍摆手让他出去,管家深夜三更,挎灯出门。到底是长陵王面子大,管家一说是长陵王府的人,不多时,炭便被买足了。
却不知此举让人给瞧见了,连忙回禀给自家主子。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小的适才瞧见瑞王的别苑里来了几个人,一番打听,竟然是长陵王来小汤山了!”
卧榻上原本睡眼惺忪的少年太子睁开眼来:“长陵王?李勍?”
太子将睡得凌乱的衣衫合拢,起身望着完全黑暗的夜色:“现在几时了?张师傅可在,我贸然前去拜访,可唐突了?”
厢房里,林金潼怕冷得紧,缩在刚拿出来的冰冷被褥里,将自己盘成了一团。
李勍忆起少年方才听声辨位,一箭射杀一个的飒然英姿,再看他如今发着抖眼里含着雾气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孩子,实在是难以想象,这竟然是同一个人。
新炭被运到,暖意逐渐弥漫,而后厨房的人又端来了热腾腾的两碗汤圆与一桶热水。李勍轻声唤醒林金潼,温声道:“先泡脚暖和,再吃汤圆。”
林金潼被他扶着坐起身,有些提不起力气,却还是伸手接过了碗筷。
瓷碗暖着手心,林金潼裹着被褥,低头看着里头的汤圆,地上的脚盆,盆中飘着一丝姜气,复而抬首望着李勍:“王爷为何待我这般好?”
“昨日你救了我的性命。”
李勍素来不拐弯抹角,“我记你的恩情。”
林金潼道:“……王爷是说那些刺客么?那些人,本就不是为了索命而来。而且,就算没有今日一事,王爷还是待我很好,为什么?”
李勍低头舀了一勺汤圆吃,回道:“不为什么,你若真想问原因,先将汤圆吃了。”
自然是没有那么单纯的好,起初李勍以为他弱小可怜,而后是发现林金潼是杀了岭南王世子的刺客,一身武艺高强,再然后,他甚至发现林金潼和漠国皇室有所关系。
林金潼眼巴巴想跟着他,李勍当然不会赶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