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只说了不许她吃别的,没说不让她喝。
旁边有桂花酒酿,是现做的。戴着白色厨师帽的英国厨师,做中国的桂花酒酿。
怎么看怎么滑稽。
姜邈要了一份。
在她喝下第一口时,对方回了消息。
姜邈觉得意外,这个点应该是他的工作时间。
当她拿出手机点开信息,果然是周屹川发来的。
——只有这个?
姜邈又将盛着桂花酒酿的小碗拍照发给他。
——现在多了一碗这个。
没多久,姜邈收到他发来的照片。
一桌很清淡的法餐。
姜邈挑了挑眉,有些难以置信。
周屹川绝非那种会与别人分享自己私生活的人。
所以姜邈问他:这是什么?
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数秒后,手机在她掌心震动。
——午餐。
贺政南过来的时候,姜邈正看着手机傻乐。见她情绪无恙,他也松了一口气。
今天这场晚宴不对外,所以不用担心会被拍到。加上贺政南也特地打点过,关于姜邈的任何负面消息,不要对外宣传。
媒体之间是一个圈,他虽回国没多久,可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声量的。
姜邈看见他了,收了笑。虽然刻意避嫌,却也没避的太明显,还是打了声招呼:“晚上好。”
贺政南点头,迟疑混着担忧,他还是问出口:“这几天睡得好吗?”
姜邈和他道谢,说挺好的,谢谢关心。
贺政南知道绯闻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在这里待很久。
担心会给姜邈造成更不好的影响。
两人的谈话点到为止,姜邈拿着手机离开。
贺政南能看出,她并不想和自己有太深的牵扯。
其实从他回国后和她见的第一面起,他就看出来了。
那天的晚宴结束后,有人单独组局。姜邈想推都推不开,经纪人让她一定去。
“张导也会去,秦漫漫不惜推了杂志拍摄也要过来就是冲着这个。你如果不去,岂不是被她抢了先?”
姜邈不以为意:“抢了就抢了呗。”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这部戏可是大制作,也是你冲击电影圈最关键的一步。你难道想一直在偶像剧里打转?”
姜邈姑且还算是稍微有点事业心的。她当然也想演点真正意义上的好剧。
最后在经纪人的一通催促下,她还是去了。
吃饭地点定在一家中式餐厅,位置挺隐秘,菜单没标价。
这样的店一般都是特供,不对外开放的那种。
姜邈落座后又开始看手机,今天这顿饭不知道要吃多久。她想着先和周屹川说一声,让他不用等自己。
可字才打了一半,有人端着酒杯过来,说要敬她一杯。
对方是圈内某个挺有名的制片人,姜邈站起身,倒了杯啤酒。
那位制片人也是女性,知道女性在饭局上的不容易,所以没有为难姜邈。
两人碰了碰杯,姜邈只是喝了一口。对方笑着拍拍她的肩,说是看了她的新戏,表现很出色。
姜邈笑着道谢:“谬赞了,离前辈还差得远。”
导演做为今天的主角来得比较晚,只是姜邈没想到,贺政南也会一起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西装,短发清爽利落,眉眼干净温柔。不管对谁都彬彬有礼。
那则绯闻虽然给出了男方的大致信息,但没有直接说明是谁。
在媒体圈,那样的特征几乎涵盖了不少人,所以目前还没人猜出男方的真实身份。
贺政南那样的身材长相在圈内很受欢迎,听说不少女星都在私下追求他。
尤其是今天这场饭局,他喊了张导老师。这个称呼更是引起不小的波动。
张导介绍起他的身份:“政南可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他笑容温和的和众人打过招呼,然后落座。目光在姜邈身上停放几秒,又不动声色的挪开。
那顿饭姜邈吃的心不在焉,无时无刻都想着要离开。
她很讨厌这种氛围,并非她自命清高,只是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她。
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提了借口先撤,代价是喝完那杯红酒。
姜邈一口气全闷了。
结果自然是,出了包厢门就开始走不稳。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想给司机打电话,可点开通讯录后,手指停留的地方却是周屹川的名字。
贺政南出现的很不凑巧,在她刚要将电话拨出去时,他来到她身边,想要扶住连路都走不稳的姜邈。
姜邈拂开他的手:“不合适。”
贺政南愣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姜邈,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你摔倒。”
她摇摇头,扶着墙站稳:“没事,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他清楚她的酒量,半杯就不行,更别说刚才喝完了一杯红酒。
那酒的度数并不低。
她不让他碰,他只能站在一旁陪她。
至少等到接她的车过来,看她平安上车。
姜邈的头更晕了,感觉不管看什么都是重影。
贺政南怕她难受,所以找服务员要来一杯温水,打算喂她喝下。
这次自然也被拒了。
“贺政南。”
她连名带姓喊他的名字,贺政南竟然恍惚了一下,恍惚完之后,那种久违的陌生情绪逐渐上涌。
“嗯?”他声音沙哑,掌心竟然出了汗,紧张迫使他不敢垂眸看她。
他好像等了很久,等她再像从前那样喊他。
可是这次,她缓声问他:“是你吗?”
做出那种事情的,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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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从美国回来,周屹川做为东道主接待了对方。今天这顿饭大家一直在起哄,怎么不把嫂子带来。
他简单两句话便应付过去:“她工作比较忙。”
对方笑道:“再忙能有你忙?大忙人。”
面对调侃,周屹川也只是笑笑。
晚上八点,周屹川留下卡,今天所有消费他来买单。
他让他们慢慢吃,他先回去了。
那些人叫住他:“这么准时,一分不差。怎么着,嫂子管这么严啊,还设了门禁?”
周屹川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姜邈最近深受那则绯闻的影响,情绪有些不稳定,他怕她一个人待着会胡思乱想。所以这段时间他尽量每天很早回去。哪怕有工作也是放在家里处理。
这家店一天只接待三桌客人,还需要提前预定,今天好像就来了两桌,其中一桌在隔壁。
周屹川并不关心。他拿出手机想要拨通姜邈的电话,询问用不用去接她。
安静的走廊,在他将号码拨通的同时,前方传来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眸,看见面前的场景。
他并不知道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
走廊尽头,是喝醉的姜邈,她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
在她身旁陪着她的,是失魂落魄的贺政南,大抵是哭过,眼眶有点红肿。
哪怕都这样了,他还在担心她难受。拿着水,问她还想不想吐。
姜邈不理他,她也不和他说话。
地上铺着他的外套,外套上是姜邈的呕吐物。
走廊顶光没那么亮,周屹川的神色晦暗不明,只能瞧见深邃眼底,带着与冬日相符的冰冷。
他走到姜邈身边,伸手去扶她:“能站稳吗?”
声音是温和的。
姜邈认出他的声音,一下子就委屈了,眼泪汪汪地靠在他怀里:“头疼。”
周屹川抱着她,替她按着太阳穴缓解疼痛。
与此同时,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贺政南。
后者想要开口解释,周屹川眼神阴翳:“你应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姜邈意识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周屹川在旁边陪着她。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周屹川的房间里。
翻了个身,小声嘀咕起来:“怎么连做梦都不安分。”
周屹川听到她的话,轻声笑笑:“什么梦?”
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以为这会儿还在做梦:“占你便宜的梦。”
“哦?”他略微挑眉,问她细节。
她不肯说,因为说不出口。
过了一会儿,她又翻了个身,这次是朝着他这边。
声音很轻:“我把贺政南弄哭了。”
周屹川脸色一顿。
姜邈叹了口气,似乎在自责:“我以为那个绯闻是他传的,毕竟很多事情只有他和我知道。”
周屹川低垂眼睑,声音变得平缓:“万一真是他呢。”
她又不说话了,呼吸逐渐平稳,在他怀里睡着。
周屹川眼底的情绪也一点点褪去。
外面开始下雪了,下的很大。
很多年前北城也下过一场类似的雪。
那一年,是周屹川认识贺政南的第一年。
自小所受的教育,的确让他成为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贺政南全家赖以生存的生活费,是周屹川为他介绍的工作提供的。
甚至连他妹妹心脏病住院,等不到床位,也是周屹川为他安排的病房。
所以在贺政南的视角里,他们曾经是朋友。
他还开玩笑问过周屹川:“学校喜欢你的女生那么多,就没有一个入你眼的?”
周屹川没有瞒他:“我有喜欢的人了。”
“告白了吗?”很难想象,他喜欢的女生长什么样。
周屹川摇头:“我想再等等。等到高考结束,最起码,等到她成年。”
反正都等了这么久,也不急于这一时。
可又是一个冬天。
他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贺政南和姜邈。
下雪天,她站在那里,贺政南替她围上围巾。
周屹川一言不发,转身时,踢翻了角落的花盆。,姜邈说起这些话来口不择言,本身就是冲着调戏周屹川的目的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