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两个人站久了腿疼,反正四下无人,便蹲下了。
居上喃喃:“看来被秋后算账的人很多啊,咱们不知排到哪儿了。”
好在机灵,打扮成婢女出来,主审一看不过受命于人,或许就把她们放了。
设想当然很美好,居上甚至盘算起了再给高存意送些日常用度。恰在这时,听见隆隆的脚步声传来,空荡荡的大堂上很快走进两列翊卫,一个穿着紫色妆蟒绫罗的人在上首坐了下来,高束的冠发,低垂的眼睫,微侧着身子查看案上的卷宗,那种神气,颇具贵人悠闲时的漫不经心。
“私探修真坊……”贵人修长的指尖,慢悠悠合上了堆叠的卷宗,“修真坊内关押着前朝余孽,你们与庶人高存意之间有什么瓜葛,敢在此时走访?”
上首的人说话时,居上只恨没有地洞让她钻进去,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这人似曾相识,正是那日在墙头上遇见的那个人。
只不过不着甲胄的时候,彰显出另一种气度,少了剑拔弩张的气势,从容淡漠中仍有不可忽视的凌厉。居上一向活得坦然,除了平时害怕爷娘责骂,几乎没有任何让她感到畏惧的事。结果就是这人,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她感到惶恐。像是天降克星,仿佛下一刻,就要捉拿她正法一般。
视线慢回,他马上就要看过来了,居上慌忙低下了头,憋着嗓子小心翼翼说:“回禀将军,我们是待贤坊辛家的家仆,奉弋阳郡主之命,给庶人送些点心果子。”
不知那矫揉造作的嗓音,有没有蒙骗过上面的人,反正那人略沉默了会儿,状似调侃地一哂,“弋阳郡主……哦,弋阳郡主与高存意是姐弟,派人过去探访,倒在情理之中。”
对嘛,本就在情理之中。居上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能做高官的人,脑子果然比手下听令的莽夫好。那个国字脸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顶用,你看同样的话,到了上宪面前就说得通了,少费多少口舌!
可她好像高兴得太早了,那人忽然“话又说回来”,“高存意是前朝太子,身份特殊,就算是弋阳郡主派人探看,也该事先报备。再说郡主下嫁辛氏,当以辛氏前程为重。”言罢微微一顿,旋即又问,“郡主命人探访高存意,是否得过辛家家主首肯?”
这个问题尖锐了,一下子将阿耶都拉了进来。稍有闪失,辛家的立场就可让人有理有据地起疑。
居上背后沁出汗来,她与药藤交换了下眼色,硬着头皮应答:“请将军明鉴,家主并不知情。郡主是念及姐弟之情,才派遣婢子们前去探望的,不敢有别的意思。”
上首的人果然陷入了沉思,看来终于解答了他的困惑。可正当居上庆幸的时候,却听那人质疑:“郡主身边的婢女,是如何得知大娘子不喜欢高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