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抚双臂,居上抱住了自己的肩背,奇怪,以前存意想抱她,一下就被她摔倒在地,但面对凌溯,她却没有兴起过这个念头。可能是因为他太高大,想摔他不容易?也可能是他有别于动辄伤感的存意,他经历过刀剑的洗礼,他们不一样。
还记得前朝贵妃曾告诫她,不要对帝王有太多期望,因为你只面对一个他,他却要面对千千万万的女郎,用情太深容易崴泥。有了这番告诫,照理来说她得懂得保留……但去他的保留,欢喜就欢喜,为什么压抑自己?
作为已经下定的太子妃,这辈子应该没有机会再去物色其他郎子了,反正只有他一个,先拿来体验一下爱情的滋味,否则这辈子就太冤枉了。
高兴得转圈圈,就是很欢喜,和肖想陆观楼与赵王世子不一样,那两个用来祭奠她的审美,凌溯是有血有肉有身材的活人,就在隔壁,触手可及。
然而再想唤他,却又不像以前那么坦荡了,对下次再见,她还莫名有些恐惧。
于是在窗前犹豫了良久,最终放弃了。深秋的天气一阵阵凉上来,寝衣太单薄,站久了冻得慌,还是上床捂着吧,别着了凉。
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鲜少做梦的人,破天荒在梦里见到了凌溯。那人还是一副倨傲的样子,对她说“抱过了,你就是孤的人,以后要听孤的话”,被她抬手揍了一拳。
梦醒后望着帐顶发了会儿呆,这是什么倒霉的相处之道,和她设想的缠绵悱恻完全是两码事。唉,其实彼此要是不说话,那种感觉就对味了,下次一定记得叮嘱他,实在不行,就把嘴绑上吧。
反正这一抱后劲太大,书是看不进去了,宫中来了人,就如柴嬷嬷之前说的那样,预备教授她重要场合的大礼大节。
下半晌家里派了余嬷嬷过来,告诉小娘子宫中来请期了,正日子阿娘事先请人推算过,很吉利,所以当时就应下了。
居上说好,又问起五兄那房的境况,余嬷嬷说:“总之乱了套,和月吵着要阿娘,阿婶带不住她,后来送到二夫人房里,睡了半夜哭起来,只好又送到五郎君身边去。五郎君哪里带过孩子,抱在怀里不知怎么才好,到最后孩子哭,他也哭……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放妻书一写,五娘子哪里肯回头,往后可怎么办,苦了和月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爷娘生变故,最可怜的就是孩子。
居上叹了口气,吩咐余嬷嬷:“让五兄身边的人盯紧点儿,看他还会不会去找胡娘子。”
余嬷嬷说是,“常跟着他的仆从被阿郎传去打了一顿,他要是再去找那女郎,立时就会回禀上去的。”
居上点点头,怅惘道:“原本家里好好的,不想弄出这种变故来,真叫人扫兴。”
余嬷嬷笑道:“小娘子就不要操心这等事了,如今婚期议准了,只管想着置办妆奁就好。家中夫人们都筹备起来了,虽说宫中什么都不缺,咱们也不能失了脸面,必要让小娘子风风光光地出阁。还有二娘子,独孤家也要来请期了,左不过这三五日吧,就能把日子定下。”
后来又闲谈一阵,余嬷嬷方起身走了。到家之后去上房回话,杨夫人妯娌正列陪嫁的清单,这里商议着,外面人进来回禀,说五娘子派人来问和月好不好。
一提这事李夫人就苦恼,“能好到哪里去,阿娘不在,阿耶又浑浑噩噩,只有任孩子哭,哭累了自然就睡着了。”
郑氏派来的嬷嬷心疼得紧,掖着手道:“小娘子总哭也不是办法,或者让阿娘接过去两日,先安抚了要紧。”
照理说辛家的子孙,不宜送到人家府上去,加之她母亲也是借居,带了孩子在身边,恐怕不便。但再一想,和月多无辜,哭得嗓子都哑了。李夫人实在舍不得孩子,与两个妯娌一商量,便应了下来,“那就缓和两日吧,我知道她阿娘也想她。”顿了顿又问,“银素在郑家好不好?若不好,还是照着先前的安排行事,这样不必寄人篱下,和月也能常与阿娘在一起。”
郑嬷嬷模棱两可地笑了笑,“我们娘子已经与郎君和离了,住进辛家别业,难道就不是寄人篱下吗?”
说得在场众人嗒然。
郑嬷嬷终究是下人,有怨气也不便多言,只是肃了肃,往园中接孩子去了。
李夫人坐在圈椅里兀自生气,大骂五郎不止,“不长进的东西,牵累全家不说,还祸害孩子!”略一计较,偏头吩咐跟前婢女,“去门上传个话,让人在宫门上等着,五郎一下值就告知他,说和月被接到郑家去了,我这里不放心,让他一定去看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