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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在小娘子面前没受待见, 这是肯定的。
药藤和候月准备着小娘子一早起来送太子殿下上朝,结果到了五更前后,东院的内侍进来伺候太子殿下洗漱换上朝服, 临出门的时候听见小娘子嘱咐他:“郎君每日起得太早了,扰我好梦。今日起还是睡自己的寝楼吧,别来了。”
太子殿下听后很失望,嘴上含糊着:“再说。”便大步出门了。
药藤和候月这才悄悄进了卧房,药藤上来查看,压声问:“小娘子, 怎么样?”
居上说:“小孩子家家, 别瞎打听!”
不过凌溯心情还不错, 晨间门长史送他上朝,百忙之中见缝插针地问:“郎君一切可顺利?”
凌溯说尚好。
其实回味一下, 除了时间门上有些参差,其他的不说尽善尽美, 总之也不差。最重要一点,昨晚一整夜他都与居上在一起,那种相拥而眠, 即便什么事都不做也心生欢喜的心情,真是不走心的人难以体会的。
当然,太子妃说今后让他自己睡这种话, 他是决口不提的。扰人清梦确实有罪, 往后的基本宗旨是能蹭就蹭,要是太子妃嫌弃, 那就旬休前一夜留宿,实在不行,事后自己回东院, 也不是不可以。
斗骨严寒,行至宫门上时,太阳还不曾升起来。众臣在东西朝堂上等待圣上视朝,凌溯神清气爽地进门,大家纷纷向他行礼,他拱手回了礼,抬眼见凌洄出现在朝堂上。他是等闲不露面的人,今日也来上朝,看来事情有进展了。
凌洄漫步过来,压声道:“查到传话那人了,可惜我们赶到时,人已经死了。”
凌溯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是这样,他们怎么会留活口。”
凌洄笑了笑,“不过事情还有转圜……”
没等他话说完,圣上临朝的击掌声传来,一众臣僚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左右分班站好,然后擎着笏板长揖下去,道一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的议题是户婚、赈济、考校,洋洋洒洒讨论了老半天。待到终于没人再有异议时,凌洄出列高呼了声陛下,“臣奉命追查高存意出逃一案,左威卫中郎将受人蒙蔽,暗派生兵协助前朝余党,证据确凿。但其迷途知返,重又投诚,供出了那个两头传话的人。可惜臣赶至时稍晚了一步,那人已经死了,尸首臣带来了,是被人强行灌毒毙命,陛下和众位若是有兴致,臣下令把人抬上来,请诸位过目。”
明堂上弄个死人进来,这事也只有凌洄办得出。
圣上蹙眉摆手,“不必了,如今是死无对证,那就严惩石璞,以儆效尤吧。”
凌洄又说不对,“线人虽死了,但他有个贴身家仆,深知其中原委。昨日是运气好,那家仆不在府内,得知主人被杀,吓得连夜来投奔臣,将经过都与臣说了。”言罢调转视线,凉笑着望向对面的裴直,“那家仆交代,家主是受尚书左仆射府中主簿支使。堂上众位,这案子如今也算清楚明了了,无非是有人想借高存意构陷右仆射,断了太子与辛氏的联姻,其用心不可谓不险恶。眼下还只是小打小闹,若是任其发展,将来太子恐怕还有水深火热的一日,请陛下与众位明察。”
这消息一出,众人哗然,纷纷望向裴直。
裴直却并不显得慌张,举着笏板道:“臣从未参与此事,请陛下明鉴。臣对太子殿下,一向是爱戴有加,何来断送与辛氏联姻的说法?雍王说线人已死,又弄出个什么家仆来,借他之口指认臣府中主簿,焉知其中没有刻意扭曲,暗中教唆?”
凌洄道:“裴相莫着急,那家仆指认贵府主簿,本王还不曾核实呢。裴相要是有心,就将府上主簿交给本王,不消一日,本王就能让他招供,如何?”
这下裴直被架在了火上,他们没有立刻把人劫走审问,就是为了看他如何应对。人已经拉扯到众目睽睽之下了,死不得,伤不得,也消失不得。若是交给雍王……军中的那些手段,主簿又能扛到几时?届时倒豆子般全倒出来,自己势必要受牵连。
冷汗涔涔而下,裴直的嘴却依旧那么硬,“臣还是那句话,雍王是大战中历练出来的,臣可以将人交到大王手上,但又如何保证没有屈打成招?臣跟随陛下至今,对朝政也算恪尽职守,到如今竟要被人刻意构陷,臣莫如辞官归隐,就顺了那些人的心意了。”
然而这种推诿叫屈,恰恰显露了他的心虚,辛道昭出列,向上拱手,“裴相是国之栋梁,可千万不能辞官啊。再说这件事不曾查清,就算辞了官也难逃秋后算账,做什么要辞官呢。”
于是众人交头接耳又是一通议论,令裴直很是难堪。
正在圣上不得不下决断的时候,凌溯举着笏板出列,揖手道:“这件事闹了好几日,眼看牵连越来越广,依臣之见,莫如到此为止吧,请陛下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