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毙命。
她不应该还活着。我直白地告诉了她。那些话语同样没能让她毙命,于是我又说了一遍。我对她大吼。
她用刀刃回答了我。
我们开始战斗,或者准确地说,是她开始了战斗。她如同一道红发与寒光的残影,疼痛、技巧与怒火以同等的力量注入她一次次的挥砍。愤怒扭曲了她的姿态,让我刚刚留下的伤口继续绽开。
我在她身边飘动流淌,与她的火暴相比显得冰冷且无色。有三次她差点就要行刀入骨,让我把鲜血尽洒到这片铺满白霜的林地上,但她的情绪提前暴露了攻击意图,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挪开身体。战斗的直觉很不错,但她却没有提前计划好如何交战,所以我体内的鲜血没有洒出来。
我瞄见了一个空档,唯一一个,我本可以就此了结她。她本可能倒在那里,这一次不会再有意外。没人会知道我的过错,除了我自己。
我看到了空档,但我看着它来了又走。我已失败了一次,所以不会再尝试第二次,如果刚才是我倒在她手下,那也是我技不如人。现在的我和她没什么区别。
她看我收起了刀,也停止了进攻。
她沿着伤口摸了摸脸,那道伤将留下永久的疤。冷气让她的呼吸粗浅,她说话的同时鼻子在愤怒地抽动。她的失败让我来到这里,也让她自己念念不忘,而她决心要改正一切。弥补过错。
我无法再让自己挡住她的去路。那将是莫大的虚伪。我现在的任务是回去接受审判,并等待自己所需付出的代价。
她转过身走向战场,回到她走来的方向,但临行前她问了我的名字。她没问是不是她父亲派我来,她对此已经心知肚明——她只想知道父亲派出的刀锋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她要的答案。我的名字从来都不重要。我也是这么对她说的,但她却不依不饶。我回忆过去,想起了我在帝国下层世界的时候。
在下面的时候,在那被我抛弃的血染的日子里,他们称我为泰隆。
她的目标血洒遍地,现在已经成为她的刀下鬼。我看到她迅速解决了剩下几个敢上前挑战的士兵。我想象着自己是最后那名士兵,看到他看不到的破绽,最后他身首异处,加入了亡者的行列。
随后的几秒钟里,她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她在微笑,左眼前纵贯的那道苍白伤疤跟着笑容一起收紧。笑容突然变冷——她察觉到我了?——随后她像一阵烟雾般消失在走廊远处。
我稍等片刻,又等片刻,然后允许自己再次喘气。紧绷了数小时的肌肉略微松弛一丝。直到这个时候,她走远了以后,我才拿出小刀。
我的指尖布满千道伤疤,每道伤疤都是我向着“锋刃”迈进的一小步,那是我毕生追求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完美状态。那把小刀在我指尖迅速且娴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又是一圈。刀刃光洁,那天它所拜会的鲜血早已消失,它在等待我再次成为她失败后的代价。
我称它为卡特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