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如蝼蚁,志立鸿鹄。
那时,人们口中传言仁善的萧平帝在佛前盯了他很久,久到他掌心冒汗浸湿了那签文,久到他垂下眼躲避萧平帝的视线———
萧平帝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把签文收好。
从那一天起,他就迎来了无止境的
噩梦。
他生来地位低下,卑如尘土,长于偏僻得近乎冷宫的宫廷之中,虽是皇子,却不受重视,但起居用度,却也比一般的宫人好了太多。
但从他抽出那签文后,一切都变了,先是用度被克扣殆尽,然后是身边的宫人一个个被调走,不愿走的,也许在归来的途中失足落井,也许没有眼色冲撞了贵人,也许..........
哪有那么多也许。
不过就是有人生了忌惮之心,他的身份再不堪,身上始终流着一半萧国王室的血。
他已然应了前半句,那后半句———
一个皇子,该有怎样的鸿鹄之志?又能有怎样的鸿鹄之志?
这些猜测如没有根据的暗影,一寸寸侵染了整个宫廷,爬上了人的心头,挤出那恶毒得不见天日的诡谲心思来。
没人相信,这个以铁血手段掌军权,心狠手辣血洗王宫的冷酷帝王,在年幼的时候,从来就没有问鼎九五的野心。
“我不信神佛,不信天命。”萧慎不知是在说给祝凌听,还是在自言自语,“我只信我自己。”
所有人都要他死,要他一世不得翻身,他从那烂泥一般的境地里爬起来,就没想过再落回去。
他走出了一条通天的路,曾经轻他、辱他、欺他之人,如今畏他、怕他、惧他,他们跪在他脚边,一世不得抬头。
也不敢抬头。
萧慎到底是被这枚签文勾起了回忆,他翻手收了签:
“准或不准,不都在公主一念之间吗?”
“那依陛下所见,这两只签———”祝凌示意,“该准哪只?”
一只是卫国大皇子卫修竹递给她的,一只是祝凌自己抽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