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江回如今不会害她,不代表他能一直如此。没有过去、缺乏阅历的人易被拿捏,哪怕他们是夫妻,她也不能轻易将这软肋告诉他。
至少得等日子安稳后再提。
阿姒想起早前那个梦,梦里的爹爹无奈又纵容地轻揉她发顶。
她倏尔道:“夫君,可以给我你的手吗。”声音像温软春风,叫人无从拒绝。
晏书珩伸出手。
阿姒捧住那只温暖的手掌,掌心的温暖传入她手中,她像懵懂的孩童般,抓着那只手,放在自己头顶。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就像孑然一身暴露在野外时,头顶多了一片可遮风避雨的屋檐。
曾经有父亲庇护的感觉是这样的。
阿姒松开了他的手掌,语气平缓,不透着半分情绪起伏:“好啦,我玩够了。”
青年的手从头顶移开,却捧住了她的半边脸颊:“怎么了,有心事?”
声音卸去了因伪装江回而生刻意生出的疏远淡漠,以他晏书珩的语气询问。
低柔温和似无变寒夜里的一豆烛火。
阿姒不由得微滞,随即转眸,眼底又是澄澈不染忧虑:“不是要哄睡么?”
晏书珩笑笑,再次在她发顶揉了揉。
他连她是姜氏哪房都不清楚,更不知道她是如何遭逢意外,或许失忆对眼下的她而言是件好事,也歇了继续试探的心思:“不若我给夫人念几个故事。”
阿姒不大正经地笑道:“夫君声音太好听,若讲故事,我会被勾得睡不着呢。”
她选择强颜欢笑,晏书珩也不拆穿,只像纵容妹妹般道:“好,都依你。”
他轻摇扇子给她背起《千字文》,甚至还有《礼记》中的一篇。
“……求中以辞爵者,辞养也。”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摇椅上的人已睡去,晏书珩手撑着扶手,温柔的目光覆落在她面上,像一层软纱。
他起身欲往外走,又转身嘱咐静候在旁的竹鸢:“取条薄被来。”
竹鸢取来薄被,正要给阿姒盖上,青年已将其接去。
他俯下身,替沉睡的女郎小心盖上,这才头也不回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