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屏障的确令人安心。
可阿姒被他搂着,头顶恰好贴在他下颌处,脚尖也恰恰齐平。
契合得犹如榫卯。
青年清冽又温柔的气息宛若千万根柔软的蚕丝,将他们紧紧缠在一起,他的气息仿佛要欺入她身上。
阿姒听见了自己杂乱的心跳,想起那日他念的“两颗心齐齐颤动”。
还有黄昏时分的亲昵。
她逼迫自己忘记那些意乱的时刻,忘记那个迷离的吻。
忘记舌尖相触时的柔软。
好容易平复,却听到耳边传来更有力也更紊乱的心跳声。
不是她的。
完了,这回真是齐齐颤动。
眼前一片昏暗,触感和细微的情绪被放大。阿姒从前很少害羞紧张,这会才知原来人一紧张,嘴里会像春水泛潮般口齿生津,总想咽唾沫。
但怕露馅,阿姒只得忍着,然而她还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喉间传出的声音很是清晰。
但他应当没听到,呼吸轻匀,揽在她腰后的手力度纹丝未变。
许久之后,耳际的心跳声趋于平稳,他的呼吸亦变得清浅。
阿姒小幅度地动了动僵硬的肩膀,轻呼一口气。
腰上的手倏然一紧。
阿姒听到了喉结滚动的声音。
霎时心如乱弦,不止是她,对面郎君心跳亦响如乱鼓。
乱了,乱了。
彻底乱了……
晏书珩无奈叹息。
情场和官场不同,再会装,但彼此紊乱的呼吸和心跳声骗不了人。
既已如此。
他掐住阿姒腰肢,将她往上提了提,直到视线齐平。
女郎眼中有慌乱、赧然,但她不愿承认,立即阖眼装睡。
晏书珩手贴着她脊背游曳往上,停在她发间,他们离得很近,鼻尖似有似无地相触,只隔一纸距离。
呼吸交融,不分彼此。
阿姒梗着脖子本能地后退,可他手掌放在脑后,就像一堵墙,只要她稍微往后就会被那只手抵住。
她开始胡思乱想。
他把她提上来,是因为她乱动让他感到不适扰了他安歇?
可他又不让她离开。
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他是不是像话本中所说那样——
动情了?
那接下来……
接下来,他会如何?
想起上次那个吻,阿姒就觉得口干舌燥,不由舔了舔下唇。
眼上落下一个轻软之物。
阿姒以为是他吻了上来,随即才发觉那是他的指腹。
长指暧昧地拂过她的睫毛。
就在阿姒要趁他的手放开时摆脱他的桎梏,他又重新放在她脑后,一下一下抚摸她柔顺的头发,给猫儿顺毛般。
他似有若无地轻叹。
“我们阿姒还是很怕,该怎么办呢。”
阿姒脱口道:“我没怕!我是……”
话说到半她停住了,她不愿承认她在害羞,这等同于亲口承认她因他而乱了方寸,承认她被他而乱了心。
谁先乱了心,谁就离输不远了。
他缱绻低喃:“我知道,阿姒没怕,阿姒只是紧张。”
“我没,唔……”
阿姒正要狡辩,双唇被吻住了,一时头脑发懵,整个人呆呆的。
晏书珩十指扣住她后脑。
唇贴着她的嘴唇,说话时双唇擦动,像是在轻吻。
“无妨,我也紧张。
“阿姒,你可还清醒着?”
阿姒嗫嚅着说不出话。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这笑让阿姒的好胜心骤然烧起,他都挑明了,她再否认都只会让她显得笨拙而被动。
既如此,不如破罐子破摔。
她抬起下巴,先他一步吻住他。
时隔数日,上次亲吻的细节都忘了个彻底,这个吻简直毫无章法。
晏书珩轻弯唇角。
她就像只未驯服的小狸奴,明明还什么都不懂,却处处要强。
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可她却比初次时还要生涩。
晏书珩不由怀疑自己之前对她和江回关系的猜测。
这个怀疑让他心情愉悦。
为了成全她的好胜心,他放弃抵抗,任她笨拙地啃着。
对,是啃,不是吻。
片刻后,晏书珩终是忍不住轻捏阿姒下巴将她拉开,无奈叹道:“小祖宗,我不是白菜,
“吻不是这样啊……”
阿姒深知自己生涩,被说得一窘,哼了声不理会他。
晏书珩温柔低笑,随即倾身再度贴了上去,在她唇上辗转。
双唇轻磨慢吮,仿佛在给她柔嫩的伤处涂药般,因惧怕弄痛她,只能万分慎重,力度极轻、动作极慢。
他并未像上次一样冒进,极尽温柔地厮磨,阿姒时而化成水,时而化成雾,意识和身子都一点点软下。
突然,她用力揪住他衣襟。
晏书珩撤出,指腹轻揉她殷红的嘴唇,嗓音喑哑温柔。
“怎么了?”
阿姒眼中迷离被愤怒取代。
她看着恼极了,用力掐住他胳膊,晏书珩不知是何处令她不悦,总之是惹她生气了,便忍着痛一言不发。
直到手不能再收紧,阿姒才开口,声音凉丝丝,语气恶狠狠,每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你方才,暗讽我是猪!”
晏书珩才想起这事,肩头轻抖,到嘴边的笑声硬是憋了回去。
仗着她看不见,他嘴角眉梢都明晃晃地噙着笑意。语气却是万分诚恳:“是为夫意'乱'情'迷,一时口误,我本意并非如此。”
阿姒眯起眼,幽幽道:“狡辩,你别以为我不知你是在暗指我吻你时像猪拱白菜,你倒是很会作比!”
往常她再气恼,也都会把愤怒藏在柔软皮囊下,装着懵懂暗暗报复,这还是小狐狸第一次冲晏书珩露出利爪。
看来是真气着了。
当真是有趣。
但他深知她吃软不吃硬,服软道:“是我失言,我让你骂回来。”
阿姒冷哼:“你以为我是你?”
“是,夫人言辞文雅,举止得体,自不像我这粗鄙之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晏书珩轻挑眉弯。
“夫人不
愿骂,我替你骂。”
阿姒没听懂,正好奇他要如何她骂他自己,那清冽气息再次逼近。
他吻住了她。
双唇含住她的唇,这回的吻毫无章法,和她此前如出一辙。
阿姒顿时明白了。
原来他说的骂回去是如此个骂法!
还不是变相占便宜!
她顿时怒火中烧,攥拳狠狠捶他一拳,而后被他攥住了手。
晏书珩翻身而上,一手将阿姒双手扣在头顶,一手稳住她腰肢。
他肆无忌惮地缠磨着她。
然而百密一疏,下一瞬,青年重重地闷哼出声,倏地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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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四人一道用朝食,往常笑语连连的小园,今日格外地安静。
仆妇过来送菜,讶道:“两位郎君怎么嘴上都有伤口?”
祁君和兄妹都不作声。
阿姒猜到了什么,低头安静地喝着粥。每每此时,她便有些庆幸自己看不见,可以游离于事外。
可有人不让她安生。
晏书珩无可奈何地笑:“我是自作自受,逗猫时不慎被抓。”
阿姒恍若未闻。
众人吃着饭,仆妇去而复返:“郎君,有两封急信!”
祁君和忙接过信。